秋英愈发地心虚了,说:“没有哇,咋地,他要回来。”
高大山说:“别打马虎眼,到底回来没有?”
秋英说:“没有,真的没有。”大奎在一旁也说:“爹,我一上午都在院子里,没有看到高权兄弟回来。”
高大山拿起电话,神色严峻地说:“伍亮,你听好,不管是否找到高权,下午六点前必须向我汇报。如果还找不到,这是一级事故,我要向军区汇报。”
高大山说完放下电话,气冲冲地向外走,秋英不安地问:“老高,你要去哪?”高大山说:“还能去哪,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去值班室!”
大奎惊惧地望着高大山走出去,问秋英说:“娘,高权兄弟到底咋地了,出了啥事?”秋英没好气地说:“没你的事,你该干啥就干啥吧。”大奎讪讪地向外走去。
等他两个都走了,秋英急急跑进屋冲高权说:“我的小祖宗,你爸说,还要向军区汇报呢。”高权不以为然地说:“大不了开除我军籍,反正我不想干了。”秋英说:“看你爸那火气,这回饶不了你了。”高权说:“妈,我不在家呆了,我躲到外面去。”秋英说:“看来,只能这样了。我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再找点吃的。”
大奎在外面听出了高权的声音,又走过去扒着门缝,看见了高权。他马上去找高大山,哨兵却不让进办公楼,说:“打电话吧,要是司令不让进,我们也没办法。”大奎拿起电话却不会用,求助地望着哨兵。哨兵帮接通了高大山,大奎冲电话说:“爹,高权兄弟在家呢。”高大山这一听还得了,怒冲冲回到家来,见秋英提着一个包正要护着高权下楼,气得冲上去一把抓住了高权:“好哇,你这个逃兵,还想往哪逃!”
高权犟着说:“反正我不想当兵了。咋处理都行。”
高大山这个气呀,甩手就给了高权两个耳光。“你这个逃兵,到现在还嘴硬!”又习惯地去腰间摸枪,发现没戴在身上,一抬头,见挂在了墙上,回身从墙上取下了枪,哗啦一声推上了子弹,吼道:“你这个逃兵,我毙了你!”
大奎冲上来,喊着:“爹,千万别开枪,兄弟没犯死罪呀。”一下子抱住了高权,两人倒在地上。
高权挣扎说:“你别管我,是你出卖了我。”
高大山说:“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
高大山抓起电话说:“给我接警卫连。”
高权被他爹亲自押回了七道岭阵地。到了哨所时,天已黑了,还下起了大雨。
全体官兵站在雨中,听高大山训话。高大山说:“高权是我的儿子,可他也是七道岭的兵。他私自开小差,当了逃兵,按条令规定,该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我要向大家检讨,我没当好这个司令,没有带好高权这个兵。我要向整个守备区检讨。”他从哨兵手里接过枪,站到哨位上,大声地说:“高权是我的兵,也是我的儿子,他在哨位上没有站好岗,这一班岗,我替他站了。全体,听我的口令,跑步回营房。”
队伍跑去了。风雨中,高权独自站在那里。
伍亮走到高大山身旁,要脱下自己的雨衣给高大山穿上,被高大山拒绝了。伍亮要留下来陪他,他说:“这里不需要团长,只需要士兵。我命令你,跑步离开。”
伍亮只得离去。大雨中,只剩下高大山和高权。高权站在高大山身后,望着高大山的背影,他的脸上流着雨水和泪水。
5.一个真正的兵
事发后的第三天,大奎来到哨所看望高权。营长带他来到伍亮这里,说:“团长,这是高权同志的大哥,他打司令员老家大老远地看他来了。”
大奎忙上前套近乎说:“首长,我叫大奎,高大奎,高大山是俺爹!”伍亮看看他说:“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大奎。我是伍亮,咱们见过的!”
“对对,首长,咱们见过!……”大奎眼睛发亮说,又想不起来,抱歉地笑,“你看我,脑子笨,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了,你看看这!”
营长说:“这是我们团长,伍团长!”
“对,伍团长!……”大奎说,他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团长,俺兄弟咋样?他在这干得还好吧?”
伍亮哼了一声说:“你是来看高权的?”
大奎眨巴着眼睛说:“对呀!”
伍亮说:“是司令员叫你来的?”
大奎摇头。
伍亮说:“那是那个谁……秋主任叫你来的?”
大奎想想,摇头说:“不,是我自个儿想俺兄弟了,来看看,来看看。”
伍亮对营长说:“我还有事,要马上回团里,你先让连里给我把高权好好关他几天!”然后又看看大奎说:“对了,你让人带他去看看吧!”
禁闭室里,高权面朝墙坐着。大奎亲热地喊了一声说:“高权!兄弟!”
高权一惊,回头一看是大奎,不理他。大奎说:“高权,是哥来了!”瞧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说:“噢,兄弟,你就一个人住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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