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老干部甲说:“那是谁呀,还在出操?”
尚守志说:“噢,我们的老司令,高大山。”
另一老干部说:“他是不是刚来呀?”
尚守志说:“对。刚来一个星期。”
众笑说:“我们刚来那会儿也这样。”冲着高大山:“老高慢点跑,别闪了腰。”
高大山正跑着,吕司令迎上来说:“小高,你给我站住!”高大山不理他,继续跑。吕司令有些生气,忍了一下说:“嘿,这个小石头!”随后大声地说:“高大山,听口令:立正!”
高大山站住,继续原地跑步。吕司令走过去说:“我叫你立正,你咋不执行命令!”
高大山说:“你跟我一样,已经不是司令了!”
吕司令说:“嘿,我说你这个小高,我不当司令就管不了你了?”
高大山说:“我也不是小高,我是老高!”
吕司令说:“在我跟前你永远是小高!”
高大山说:“老高!”
吕司令说:“小高!”
高大山说了句老高就跑步离开了。
吕司令对身边的干部说:“这个小高,到这会儿还不服呢!”大家都笑了。
高大山被秋英喊回家吃饭,他一边吃一边看表,而秋英则在旁边屋子里鼓捣收录机。这次她放出的是熄灯号。饭桌旁。高大山坐在饭桌旁,感到很疑惑,走到窗前向外看,大发脾气说:“这是放的什么号!天还亮着呢,放什么熄灯号!”
秋英急忙按键,熄灯号戛然而止。秋英出门前说:“老高,这时候该放啥号?”
高大山也不看他说:“操课!该吹操课号!”秋英回去,来回倒带,忙得汗都出来了,终于放出了操课号。
高大山走进他的“作战室”,拿起用了多年的公文包出门,忽然醒悟过来,一下将它扔得远远的,回去坐下。
秋英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高大山回头对她说:“好,这个李所长知错就改,好。军队的干休所还是军队,应该放军号。好!”
干休所小树林中。两拨老干部正在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尚守志和李满屯为一方,二野的老干部为另一方。
尚守志说:“四野拱卒!”
对方说:“二野跳马!”
尚守志说:“当头炮!”
对方说:“将军!四野犊子完了!”他和同伴唱起二野的军歌来。
尚守志不服气地说:“再来再来!”李满屯转身就走。
二野老干部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四野的人夹着尾巴逃跑了!”
李满屯回头说:“四野的人从来不当逃兵,我去搬兵,回头杀你们一个落花流水!”李满屯来到高家,敲门。秋英出来开门说:“是李部长,怎么啦?”李满屯说:“老高呢?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四野战败了!老高在哪?”秋英说:“出去遛弯了!”李满屯急急下楼说:“那我走了!去晚了阵地可能又被二野突破了!”秋英莫名其妙说:“这个老李,不会跟高大山一个毛病吧?”
李满屯在小树林外遇到高大山说:“哎呀司令,大事不好,咱四野连战连败,你要再不出山,咱就得举白旗了!”
高大山虎起脸说:“胡说!四野是常胜军,从黑龙江打到海南岛,谁能打败四野,胡说!”
李满屯拉着他的手走到棋摊前,指着尚守志说:“你看你看,他都输了两盘了,再输下去,咱四野的人就真的没脸了!你快上!”
高大山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说:“扯淡!我不弄这个!”说罢,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在背后嘻嘻哈哈地笑了。
尚守志发愁地看着高大山说:“老高这股劲,啥时候才能下去哟!”
天刚刚放亮,秋英便睡眼惺忪地爬起,走到厅里放号。她把磁带放进去,闭着眼睛打哈欠,按键。收录机里放出的是紧急集合号。
高大山从梦中惊醒,迅速爬起,穿衣,扎腰带,跑出。秋英手忙脚乱地按键,号音仍旧,又突然止住。跑到门外的高大山停下,疑惑地走回来。秋英将磁带倒回来,按键。这次放出的才是起床号。她高高兴兴地往门外走,与高大山撞个满怀。高大山瞪起眼,一步步走过来。秋英一步步后退。高大山逼视她说:“这几天的号都是你放的?”
秋英畏惧地点点头。
高大山说:“你欺骗我!你用这些假军号欺骗一个老兵!”
秋英想解释说:“老高,我不是……”
高大山走到收录机前,将磁带取出,翻来覆去地看,厉声地说:“这军号能是你随便放的吗?号音就是命令,就是指挥员的意志,是胜败的关键,军队的生命!你怎么敢拿这盘假号音来糊弄我!这东西你打哪弄来的,说!”
秋英说:“老高,你这会儿不是兵了,你离休了,你是个军队的离休干部,是个老百姓了。可你天天还是离不了号音,听不见号音你就闹心,我可怜你……就去街上买了一盘!”
高大山瞪眼说:“街上连这个也敢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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