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绽放的年代_石钟山【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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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暖暖地照耀着操场,也照耀着柳秋莎,于是她的眼皮就很不争气地合上了,邱教员讲课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声音渺远得很。在那一瞬间,柳秋莎就做了一个梦,她又回到了东北那冰天雪地的崇山峻岭,她在雪地里奔跑着,身后是日本人的枪声。

  枪声响了,她一惊,便睁开了眼。此时她看见邱教员已经停止了讲课,还用一双幽深的目光望着她。她发现好多人都在望着她,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眉眼,小声地说:“我没睡觉,就是眯了一会儿,谁让延安的天这么好呢。”

  坐在附近的人听到了,便小声地笑。她不笑,很茫然也很无辜地望着邱教员。

  邱教员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很文气,脸白白净净的,一双望人的目光总是含情带露的。她知道邱教员是大学生,一年前投奔到延安,到了延安后,便在军训队当文化教员,邱教员讲话的声音很好听,不紧不慢,软软的,轻轻的。她喜欢邱教员讲课时的样子,一身粗布军装穿在他的身上,不显得土气,相反,更让他多了一种气质。

  她每天坐在枣树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里离邱教员比较近,又是侧面,从这个角度欣赏邱教员会更加全面和生动。

  她看了一会儿邱教员,又看了一会儿,邱教员讲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这里能够很好地看见邱教员高挑的身影。笔记本摊在膝前,她却一个字也没有记。

  左眼皮一连跳了两天后,她知道要出事了,果然就出事了。

  小王秘书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时她正想去操场去抢占有利的地形,小王秘书就喊住了她。小王喊:柳秋莎同志,请你等一下。

  她站在那里,望着小王秘书。小王秘书其实也不小了,二十多岁的样子,也是投奔延安的热血青年,只因王秘书长得小,一身最小号的粗布军装穿在他的身上仍是显得肥肥大大的,于是人们都叫他小王秘书。

  2.延安蜜枣丝丝情

  柳秋莎一望见小王秘书就想笑,然后就笑着说:小王秘书,你是喊我呀?

  小王秘书就飘飘悠悠地来到了柳秋莎面前。小王秘书样子腼腆得很,尤其是见了女同志,样子很不好意思。他一不好意思就舔嘴唇,舔来舔去的,他的嘴唇就很滋润,整日里都唇红齿白的。

  小王秘书红头涨脸地冲她说:韩主任让你去一趟。

  柳秋莎心里就忽悠一下子。前几天同宿舍的王英大姐就曾被韩主任叫去过一次,王英回来后就唉声叹气、六神无主的样子。晚上,俩人躺在一起时,王英就说了,说是韩主任给她介绍了一个同志,当然是男同志,从井冈山走了二万五千里的一个“老”同志。这个老同志姓刘,在部队里当副团长,因为革命,到现在一直没有机会恋爱,现在延安有了这么多女同志,他们这些革命老同志也该恋爱、结婚了。

  当时王英不明事理,她比柳秋莎大两岁,今年已经20岁了。20岁的姑娘仍不明白韩主任这话的意思,就问:刘同志恋爱就让他恋呗。说完还低下了头。

  韩主任就笑,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那天的太阳依旧很好,仍暖暖地从窑洞的窗口照进来。韩主任在阳光里走来走去,窑洞里便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王英就用不解的目光追随着韩主任。

  韩主任是这支部队的政治部主任,四十多岁的样子,是革命的老资格了,在上海当过地下党,又去苏联学习过,经过风雨见过世面,于是韩主任办事时总是显得从容不迫。

  韩主任笑着说:那你就和刘同志见见嘛。

  王英顿时迷糊了:见我?

  王英就觉得大事不好了,还没等韩主任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韩主任的办公室。那两天王英一直显得六神无主。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有一天傍晚,她们吃过晚饭,正坐在窑洞前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了她们面前。从马上跳下来一个黑塔似的男人,这男人粗门大嗓的,几步来到王英和柳秋莎面前,声音很大地说:我姓刘,王英你好。

  那时刘同志还不敢确定谁是王英,只是含混地冲两人敬了个礼。

  王英自然是清楚的,她脸红心热,又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地向前走了一步说:我是王英,你找我有事吗?

  刘同志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粗白布包着的一包东西,热乎乎地塞到王英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骑上马飞奔而去。

  直到刘同志的马蹄声消失了,王英才回过神来。她一手托着包,一手抚着胸口,气喘着道:他,他姓刘?

  涉世不深的柳秋莎看到了王英这个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王英抚着那一小包东西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仿佛那是炸药包,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最后还是柳秋莎把那个包打开。她一打开包便惊呆了,这是一包延安蜜枣,个不大,却个个结实饱满。

  后来,那一包蜜枣差不多都让柳秋莎一个人给吃了,她一边吃一边说:真甜,王英姐你也吃吧。

  此时的王英越发的六神无主了,她盯着柳秋莎手里的蜜枣,喃喃着一遍一遍地说:他姓刘,他就姓刘。

  3.王英恋爱了

  王英在那些日子里都有些魔怔了,上课下课的,眼神总是发直,一有时间就喃喃自语:他就是刘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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