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骂完,再去看我的背影,我已经消失在人流中了。来年我和她再相见的时候,“迷你洗脚屋”人去楼空,房门上的封条格外刺眼。
虽然杨洋对我冷冰冰的,但是我仍然不肯放弃帮助她寻找父亲的努力,我想只要找到她的父亲,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她需要亲人的温润。
22
第二天上午,我一个人去了晚报社广告部,见到了那个女同志。她让我坐在沙发上,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我的对面问我话。她坐的离我太近了,用力甩头的时候,额前的头发就擦拂了我的面孔。“你长得真帅气,你知道吗?”她坐在我对面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脸红了,摇摇头。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一些女人见了我第一面就朝我发出甜蜜的微笑,都是冲着我这副长相而来的。女人天生一副好脸蛋,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不太平的年月里,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现在却成了最大的资本了,她们可以凭借脸蛋走遍天下,得到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男人长了一副好模样,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会有许多烦恼缠绕着你。当然,也不能说全是坏事,因为我的许多事情还是靠着这副模样去完成的。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哪一年从离开宁夏的?”她说。
“不是我寻找父母,我是帮别人的忙,她不方便来见你。”我看她有些疑惑,只能对她说实话了,“她在一家洗脚屋做小姐,她是为了寻找父亲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很吃惊地看着我,说:“你和她什么关系?”我说是朋友。女记者更吃惊,似乎也不怎么热心采访了,坐正身子思考着什么。半晌,才说:
“其实我不是做记者的,不过看着你挺老实的,就想帮帮你,如果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还是不帮好。”
“你一定要帮,她也是一个老实人。”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告诉她杨洋的名字,即使告诉了也没有用,杨洋的名字不是真实的名字,我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到一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把她送给了别人。”
“她的养父叫什么?”
“冯遇春。”
“冯遇春,是个好名字,她的亲生父母一定知道这个名字了。”她在本子上记录后,抬头问,“亲生父亲叫什么?”
“王建斌,或者是兵。”
她听不明白,就把本子和笔递给我。我在她的本子上把两个名字都写下来,她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说两个名字差得太大了,“斌”和“兵”根本不是一个韵母。
“她父亲什么时候转业回来的?”她又问。
“八三年,或者八四年。”
“知道她父亲从那个乡镇或者那个市区入伍的?”
我摇摇头。
她合上了笔记本,指了指我的茶杯,说:“你喝水呀,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快二十年了,况且她的父亲究竟分到省会还是分到下面的城市去了,也说不清楚,如果知道她父亲从哪里入伍的就好办了。”
我很真诚地说:“阿姨你一定静心,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她瞅了我一眼问:“我有这么老吗?”
我急忙改口叫她“大姐”,说:“大姐你很年轻,真的。”她就笑了,说:“听口音你不是城里,是从乡下来的吧?”我说:“从乡下来打工的,这个寻找父亲的女孩子救过我的命。”
她“哦”了声,说:“你给留的电话是哪里的?接电话的女人是谁?”
“我们老板家的,开药行的,接电话的是老板娘。”
“她很警惕地把我盘问了半天,那样子……”
我不知该说什么,白猫当时一定认为是洗脚屋的杨洋给我打的电话,所以情绪可能有些厌烦。
看到女记者有些不高兴,我解释说,“其实我们老板娘那人挺好,她是怕我跟别的女人来往。”她瞪着不解的眼睛说,“跟别女人来往怎么了?你又不是她的男人,只是给她家打工的,她管这么多闲事干啥?”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好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去没去她父亲当兵的部队查一查呢?查清她父亲从什么地方入伍的就好办了。”
“她父亲的部队早就裁掉了。”
她叫了一声,说“噫——”,咋就这么巧!她的这声叫,很魅,很好听。我说:“如果好找的话,早就找到了,她已经找了九年了,所以才来求你们帮忙。”
她点着头,重新打量着我。“我一定把稿子给你发了,争取写得感人一些,不过能不能有帮助就不好说了。”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五百块钱递给我说,“是你给我的,再还给你。”
看她坚决的样子,我只好接住了她递过来的钱。
离开报社的时候,她试探地问我,说,“能不能告诉我女孩子在哪个洗脚屋?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保密的。”我犹豫地说,“这个女孩子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情况,如果有了消息,你就跟我联系,行吧?”她说,“没关系,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会很好巧妙地处理这种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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