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的话虽然也夹带了责怪,但是却不那么刺耳。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应该,我是被黑蛋雇佣的打工仔,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一声不吭低下了头。
黑蛋并没有因为我低下了头,就终止了他的愤怒,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让我立即返回土默特右旗,否则就当场解雇了我。白猫对黑蛋说“,好了好了,你也别把对耗子的气撒在阿林身上,有本事收拾耗子去,你还整天跟耗子称兄道弟的,都结交了些什么东西!”
白猫缓和了语气对我说,“杨洋的父亲真的找到了?你赶快去看看,要是真找到了,你以后也就不要再替她操心,该好好替自己操心了。”
我简单把自己身上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白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哎,阿林,前几天你娘托人通过派出所来找过你,托的那个人好像是你老家的,在这儿工作,他说你娘很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让你有时间给家里写封信,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很好,不要让你娘操心,我觉得,你有时间还是给家里写一封信,他们毕竟是你父母。”
白猫没有说完,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心里是那么苦涩。白猫看到我哭了,就叹息一声。黑蛋也似乎软下心来,从兜里拿出三百块钱给我,嗡着鼻子说:“去吧,买点东西去见你的老岳父吧。”
黑蛋说完,似乎觉得好笑,就苦笑着摇摇头。
40
我与报社的亚玲取得了联系,亚玲听到我回来了,似乎很高兴,说:“你回来了?这么快呀,你过来吧,我下午在报社等你。”但是,我对亚玲的兴奋心情并没有呼应,我关心的是杨洋的父亲在哪里,杨洋知道不知道找到了她的父亲,而亚玲却并不急于回答这些关键的问题,只是说,“你过来吧,过来我仔细跟你说。”
我就过去了,去了她的办公室。我敲门的时候,她还在对着镜子化妆,听到我敲门,慌忙把化妆用品收拾起来。
“进来,阿林吧。”她站起来,准备给我开门,我已经推门而入了。
我看到桌子上布一支没有来得及收拾起来的眉笔,正仓惶地滚动着,快要滚到地上的时候,被亚玲一把抓住,她的脸就红了红。
“你今天……年轻了。”我看着她刚刚修饰过的面容说。
她嗓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说:“男孩子不能轻易夸赞女人的。”
其实我心里惦着杨洋父亲的事情,没有闲心过多地在意她的打扮了,我问她怎么找到杨洋父亲的,这个人现在做什么。亚玲看我心急如火的样子,似乎有些犹豫了,说:“怎么跟你说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不是杨洋,你顾虑什么?”我催促着她快说,心里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一些复杂。
“她父亲看到了报纸上的文章,到报社找我来了。”
“他在哪个单位?”
“西关公安分局的,是副科长。”
“西关公安局的?”我有些惊异,西关就是“迷你洗脚屋”所在的城区,在眼皮子底下却不知道。
“你见过了?”我问亚玲。
“见过了,杨洋也见过了。”
我吃惊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亚玲脸上疲软而无奈的表情:说:“啥?你把杨洋的父亲带到洗脚屋了?你!”
“我呼你没有呼到,就去告诉了杨洋,当时杨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我立即带她去见父亲,我说最好跟你联系上,让你带她去,她却等不得了,说这事情与你无关,我只好把她带到她父母家里……”
“以后呢?你往下说呀?”我看到亚玲停住了,观察我的脸色,就焦急地说,“杨洋现在回家了?”
亚玲摇摇头,一直看着我说:“她父亲认出了她是洗脚屋的杨洋。”
“这怎么可能,他父亲怎么能认出……”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她父亲曾经去查封过洗脚屋,你想想怎么能不认识在洗脚屋里很有名气的杨洋?”
我愣愣地站着,一句话说不出来,也不敢再向下问了。我知道,这是杨洋最担心的事情,恰恰很容易发生了,不用问,我也可以想象出后面的尴尬场面。亚玲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用一张报纸去追打飞进屋子里的一只苍蝇,把苍蝇追赶的四处躲藏,终于从门缝里飞走了。之后,她找不到什么举动可以冲淡屋里沉闷的氛围,就把目光投向窗口那一团阳光。窗外,一棵杨树硕大的树冠,已经显出衰败的迹象,墨绿的叶子上出现了点点的黄斑。时令进入十一月了,从早晚的风里能够感受到秋的狂躁和冬的气息。
亚玲说,杨洋的父亲并没有责怪杨洋,他很警惕地问了杨洋一些事情,那口气很像审问一个嫌疑人。他问杨洋找他们干什么,那边的父母对她好不好。杨洋说那边的养父养母对她很好,她私自离家流浪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母。杨洋父亲便用狐疑的目光重新打量了她,这时候,杨洋的母亲已经泪流满面,要把杨洋揽进怀里,杨洋的父亲就偷偷挖了她母亲一眼,然后和她母亲走到了另一个房间。两个人在屋子里商量了半天,等到他们再从屋子里走出来,杨洋的母亲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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