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望着眼前的小伙子,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就在她恍怔时,小伙子兴奋地说:我是林建设呀,你初中同学。
锦春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林建设的确是她的中学同学。在她的记忆里,林建设似乎就没有好好地上过一天课,除了打架就是旷课。他的父亲也是军人,在内蒙古的一个什么地方服役,家里只有母亲带着他。后来,初中毕业后,林建设和母亲随军去了内蒙,以后就没了音讯。
两个人正说着话,于阿姨走了进来:原来你们是老同学?那就不用我介绍了,你们聊,我给你们煮饺子去。
林建设大咧咧地说:这是我婶儿家,别客气,随便坐。
他招呼着锦春,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的。
林建设你别忙了。你不是跟你爸随军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嗨,别提了。去了内蒙原以为那里的条件会比这儿好,到了那儿才知道,除了草原还是草原。我在那边上了一年高中就再也不想读了,就让我爸把我送到部队,当了三年兵。现在,我是复员回来的。我爸我妈还内蒙吃苦受累呢,估计得干到退休了。
这时候,于阿把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了桌子上:别光顾着说话了,趁热吃饺子。
于阿姨也坐了下来,她接过林建设的话茬说:锦春你不知道吧,建设回来就住在我这里。组织上分配的工作他也不去,非要搞什么建筑公司,公司叫什么来着?
林建设就笑着说:叫房地产公司。
于阿姨一拍大腿说:对,就是买地皮盖房子的公司。
林建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两年小镇发展得很快,许多政府机关和居民小区都需要重盖翻建。你家那一片已经敖拆迁计划了,估计明年就得动工。
锦春吃惊地看着林建设:那这些房子都是你盖的了?
林建设谦虚地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
吃过饭,锦春想早点回去复习,就提出要走,林建设忙说:那我送你。
不麻烦了,从这回去也没多远。
于阿姨不失时机地说:锦春你别客气,建设有车,不坐白不坐。
锦春这才想起,进门时是看到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
这么多年,锦春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感到晕乎乎的,没几分钟就到家门口了。林建设摇下车窗,冲锦春说:老同学,咱们这就算联系上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别客气。
说完,一踩油门,车子“呼”的一声跑远了。
和林建设的这次见面,对锦春来说就是像一个插曲,过去也就过去了,她还得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每天固定的上班、下班,业余时间几乎都用在了业大的学习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发上一阵呆,这时就会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黎京生。黎京生的照片就放在抽屉里,想起他时,一种强烈的犯罪感就会压制着她不去看他的照片,可那张照片就像一针兴奋剂,时时地蛊惑着她,不看上一眼,她就无法安心地学习。有几次,她试着离开书桌躲到外面,但回到桌前,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抽屉,黎京生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照片已经被她精心镶在了相框里,她把它轻轻地摆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忽然,她挥手把相框打翻在地。玻璃碎了,黎京生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她。她小心地捧起照片,嘤嘤地哭了。
第二天下班回来时,她又将照片放进了新买的相框,仔仔细细地看过后,小心地放到了抽屉里。这时,她的心复又平静下来。黎京生像一粒种子已经落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后来,事情的变故缘于锦秀的归来。
在一个周末,锦秀抱着念乡突然出现在锦春的面前。在这之前,锦秀没有向锦春透露过一丝要回来的风声。
锦春惊怔之后,就上前抱住了锦秀:秀,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锦秀看到空荡荡的家,眼圈就红了,她放下念乡,感叹道:我早就该回来了,唉,我回来得晚了。
锦秀这么说时,锦春也红了眼睛:妈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她是惦记你跟香啊。
锦秀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念乡也许是认生,对新环境还不适应,也大声哭了起来。锦春把念乡抱在怀里,小心地哄着:秀,念乡长得不像你,像他。
锦秀拭去泪水,深深地看了锦春一眼,什么也没有说。锦秀急于到母亲的坟前去看看,锦春理解她的心情,抱着念乡和锦秀去了母亲的坟地。
锦秀一看见母亲的坟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趴在坟前哀哀地痛哭着,锦春也禁不住泪如雨下。
锦秀在哭泣中和母亲说着心里话:妈呀,你把我们拉扯大,风风雨雨的,一天也没有离过我们的福。本想我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可以孝敬你安度晚年了,你却这么快就走了,你就舍得我们姐仨儿?妈,秀对不起你,你走了,我都没有送你最后一程。
后来,锦秀终于平静了下来,坐在母亲坟前絮絮叨叨地说着,母亲仿佛正静静地在听。
晚上的时候,念乡睡在了锦秀和锦春的中间。锦春不知为什么对念乡有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她太喜欢这个孩子了,就是念乡睡着了,她也忍不住一次次去亲他的小脸。
锦秀看在眼里,忍不住说:姐,你也老大小了,你不能这样过了,既然这么喜欢孩子,就嫁人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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