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时日,琏二叔出去公干,二婶子那里有上好的果酒炸雀儿的,就要我去与她喝酒说话儿,平儿一旁陪了。只几盅酒,婶子上了脸,又拿我的肚子取笑,先怪蓉儿没能耐,又怪我放不下脸学点儿花样。我只把脸羞得发烧,低头只笑,不言语。
平儿忽道:“不说肚子,我都给忘了,上回听香菱说了个奇事!”
“一准又是那薛大爷的事,那样的人有何奇事做不出?”二婶子笑道。
“香菱说的可不是薛大爷,可是那边府里的蔷大爷,那个奇事也是蔷大爷说出来的。”
我听得心惊肉跳,生怕平儿讲出来,又想知道蔷儿到底说的是什么奇事。
二婶子直叫讲来听了,只听得平儿道:“香菱也是听薛大爷说的。前日薛大爷、蓉大爷、蔷大爷一道吃酒行令,蔷大爷说有个人家的公子不能与娘子行房,就叫他兄弟代行丈夫之事,以传宗接嗣。那薛大爷本是个浊物,死缠着要蔷大爷说出来那是谁家公子,若是娘子模样俊俏,他倒可以去行些方便!没等蔷大爷再开口,蓉大爷发了脾气,骂道:想是黄汤灌多了,不长进,倒在背后嚼人舌头。蔷大爷不服,顶了两句,蓉大爷端起酒来泼了蔷大爷一身,两兄弟险些儿要打架……”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能赶紧离开她们,回到自己房中躲起来。平儿不知道那府里的事,二婶子可是清楚得很。她定能猜得出,蔷儿说的那个奇事,就是影射蓉儿的。蔷儿是个狡黠之人,对众人外扬家丑,定是为了胁迫蓉儿,诈他些银子使用。——那日蔷儿在园子里对我不尊重,我若是顺水推舟许他些话儿,他定不会再去胁迫蓉儿了。
我心里只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实在按捺不住,忙起身告辞,要回去找贾蓉问个究竟。
二婶子拉住我的手,板了脸骂平儿道:“你这小烂蹄子,这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不说装着没听到,只乱传!那香菱也是个烂的,背里说主子闲话,看我不告诉了那薛大爷,捶一顿尚是轻的,一发撵了出去,只瞧她碎嘴不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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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遗梦》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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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回到家里,我无心理事,推说身子不大舒服,自去内室躺着,便想起那日园里碰见贾蔷,那厮如果一日沾不到我的身,便要一日发作,指不定明日又要说什么骇人的话,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来。他眼角的那丝怨恨,想来还只不寒而栗。
本以为晚饭贾蓉会回来与我同吃,谁知这一等就到了天色黑尽,小厮扶了他醉醺醺回来,衣裳也不解,一摊泥一样倒头便睡。
我唤人沏了茶来,推他怨道:“从后晌苦等到起更,就是想对你说件大事的,你可好,此时方回不说,还倒头就睡。”
“不睡还能如何?莫非还能搂了你颠鸾倒凤一番?”他没好气地道。
“我是想与你说几句体己的话儿!今日去二婶子那边吃酒,闻得你与蔷儿在席上口角厮闹了?还听说蔷儿把你叫他代行丈夫之事,编成段子说了出去?他这不是明明在胁迫你吗?你再不管教他,他可要蹬鼻子上脸,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这事天明再说吧,我累得很,睡上半刻,还得起来给老爷太太请安!”
“还有件事,我等不到天明了!你可知蔷儿为何在酒桌上讲那事胁迫你?”
“他说想包个粉头,问我借些银子花用,想是我不给,就生出些怨愤来?”
“前些日子,蔷儿在园子里截了我,口上无大无小的,谑语调戏,我给他好一顿训斥,他怀恨在心,想是就报复到你身上去了!”
“唉……事皆因你而起,若换个人,如何生得这种事出来。要是换成二婶子,有人敢轻薄于她,只怕还不作死作活的弄了去休!你只要我怎样?自己忍辱含恨,那边老爷太太又节节逼我配小,若两府中晓得我不中用,我这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你想不出么?”贾蓉抱怨起来。
“如你这么说,是任由蔷儿欺侮我?”我不由得怒火中烧,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能要我怎样治他?府里大爷只不是我,两下里还须看得人脸色,他是活的,也不得打死了去,他便是要说,也不能捂了嘴来。好不容易想回来睡会子,你又几番聒噪,不是活活想逼死我吗!”
“没能耐做男人还罢了,连自己的兄弟也没能耐降住?”
“谁都能说我没能耐做男人,独有你不配说这话!我不羞辱你便罢,你再要羞辱于我,可别怪我便要用强了!”他忽地坐了起来,气急败坏道。
“蓉大爷,你倒是打我试试看,老爷太太能不能依你!”
“老爷太太!你就仗着老爷太太疼你,才总在我面前一副仙女模样。我倒是今日打了你,看老爷太太如何说!”
说罢,贾蓉趁了酒意,猛地扑我身上来,抓了头发,作势要打。忽又扯尽了衣服,自家弄了一番,末了试图勇猛挺进我身体里来,只无奈还是没那本事。叹了两声气,还哭了两声。
我狠命把他推了下去,他复又恼了起来,一手揪住我的头发,一手在我脸上掌掴。开始我忍着,怕惊动下人,可这十几巴掌打下去,我感觉两边脸都被他打烂了,两耳也鸣了起来。实在禁不起,就喊瑞珠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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