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忍受什么苦呢?我们必然会遭逢什么苦呢?佛经里把众生的苦大别为八种,就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烦恼炽盛、所求不得,这是任何人都不能解脱的苦。到最后,佛教甚至发展出“有生就有苦”,以及“快乐是苦”的观念。
“有生就有苦”人人都能体会,可是,快乐为什么也是苦的呢?因为,无常是娑婆世界最重要的特质,在娑婆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存在的实体和实相,它是时刻都在变幻与生灭的,快乐也是变幻生灭的一部分,所有的快乐都会败坏消失,当快乐败坏消失之时,不是比没有快乐还痛苦吗?
到这里,我们已可知道“娑婆世界”的一些特质了,像无常的特质、苦恼的特质、堪忍的特质、有缺憾的特质等等。
光明人就有光明的娑婆
在佛教无限的宇宙观里,并非只有我们一个娑婆世界。从科学观点来说宇宙有无数的星云系统,每一星云系统有许多太阳系,每一太阳系可能有一娑婆世界,居住着欲界的许多生灵。
进一步的说法是,娑婆为众生所感而形成的世界,缺憾的众生必居住于缺憾的土地。
对于我们这是非常遗憾的,既然已降生于娑婆世界,又不甘于堕落,应该如何呢?《维摩经》说:“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大集经》说:“我净故施净,施净故愿净,愿净菩提净,道净一切净。”可见得只要其心清净,娑婆虽有憾焉,也自然清净了。
古来的许多大德对于“心净国土净,心净一切净”常生疑问,即使是佛陀的弟子也不例外,在《维摩经》里就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天,宝积菩萨向佛陀请教成就无上菩提的心法。
当佛陀讲到“随其心净,则佛土净”时,舍利弗心中兴起这样的疑问:“如果菩萨心清净了,看世界就清净。那么佛陀当年做菩萨的时候,难道他的心不清净吗?我想,不是菩萨心不清净,而是这个娑婆世界不够清净吧!”
佛陀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就先问舍利弗:“是日月不明亮呢?还是盲人看不见呢?”
舍利弗回答说:“当然是盲人看不见,怎么可以说是日月不明亮呢?”
于是佛陀说:“一般人因为烦恼根深柢固,看世界总不觉得它是庄严清净的。其实世界本清净,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此时,螺髻梵王也对舍利弗说:“你说娑婆世界不清净,实在大错特错。在我眼中的这片世界,就像自在天宫那么庄严美好。”
舍利弗心中的疑问仍不能解,他说:“我看这世界,有高原、有山谷、有荆棘、有沙砾、土石山丘,到处充满了污秽,难道是我的眼睛看错了吗?”
螺髻梵王说:“修道的人,因为修为不同,看世界才有差别相。舍利弗啊!如果菩萨都能以平等性智观一切众生,依循佛的智慧方便努力修行,则必能见到娑婆世界也是美好异常的。”
佛陀为了加强舍利弗的信念,并印证这是事实,便以足指按地,剎那之间,三千大千世界化作极乐国土,天雨曼陀罗花,七宝池中莲花微妙香洁,微风吹动树林发出美妙的声音,有如百千种音乐同时俱作,在场的每位菩萨,都看到自己坐在莲花座上。
这时,佛陀说:“娑婆世界本来就是如此美好,就好像在天上,大家同一餐具吃饭,随每人自身福德不同,饭色就有所不同。如果人的心清净
了,就可以见到这世界美妙庄严的一面了。”佛陀说完话后,把足指收回,娑婆世界又回复了本来面目。这真是动人的故事,它启示我们:如果我们眼中所见到的世界不够美
好,不要先怨怪这个世界吧!应该先看看自己够不够美好。娑婆世界在哪里?就在这里!极乐世界在哪里?也在这里!人心无形,实不可见;世界无形,亦不可见;光明人就有光明的娑婆,黑暗者自有黑暗的娑婆吧!
在面对因无知、贪欲、冷漠、颓废而产生的社会、环境、生命的污染时,能义无反顾,勇敢的拯救。
现代菩萨
一九八五年十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台南县仁爱小学的老师陈益兴带着五十多名学生,在曾文水库后山遇到虎头蜂群的袭击。
虎头蜂群像下雨一样冲向那一群天真的孩子,走在前面的陈益兴老师大声叫他的学生趴下,一边叫他们齐念“阿弥陀佛”,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拿给学生遮盖,他自己光着上身迎向前去,用双手驱赶他身边黑压压的蜂群,并且企图转移虎头蜂的注意,以挽救学生们的生命。
“陈老师光着的身上有几千只虎头蜂,黑黑的,我都不敢看了,可是陈老师没有叫痛,一直鼓励大家勇敢,不要怕。”他的学生胡月香后来回忆说。胡月香因为得到陈老师脱给她的运动夹克盖住头脸而挽救了她的生命。
陈益兴老师是佛教徒,平时就热心助人,处世达观,任劳任怨,今年刚刚获选为“优秀青年”的荣誉,本来要在十月三十一日代表台南镇到台北接受表扬,结果在表扬的前四天为抢救学生而牺牲了,享年才四十岁,留下五个孩子。
一道清泉涌出
讲到陈益兴老师为了抢救学生而牺牲的新闻报道之时,我因感动而落泪了。在这报纸的第五版上,平常都是抢劫、杀人、强暴、奸淫、血案、斗殴、贪污、走私、贩毒、伪造、枪械……等等污秽不堪的新闻,看到了陈老师自我牺牲的伟大事迹,正如同一道清泉从污浊的河流中涌出,洗涤了我们逐渐被污染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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