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菁附和说:“是的,是的,赵书记,这我们也必须实事求是嘛!”
赵培钧又说:“实事求是地说,王长恭在这个问题上是动了些脑子的,在省
委常委会上提出一个方案:将来长山矿务集团搞股份制改造时,拿出一部分股份
划入社保基金,我和刘省长觉得是个好思路。另外,朝阳同志还提出,可以考虑
由政府出资买下一些公益性岗位,变生活保障为职业保障。我这次暗访时了解了
一下,失业下岗的矿工同志们都很乐意啊,说是只要代交养老保险,每月二三百
元就成!”
黄国秀更兴奋了:“赵书记,那我们就这么办起来嘛,春节过后就试点!”
赵培钧应道:“可以,就在你们长山先搞试点!”指点着黄国秀,又批
评说,“你这个破产书记以后也要多动动脑子啊,不能满足于当讨债鬼嘛,见谁
赖谁!”
这批评不无道理,黄国秀挺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是的,赵书记!”
叶子菁插上来说:“赵书记,你不知道,我家老黄不但是讨债鬼,急起来时
就像疯狗啊,逮着谁咬谁,连我也被他咬过哩!不过,老黄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赵培钧这才说起了叶子菁,说得很动感情:“子菁同志,国秀同志这个破产
书记当得不容易,你这个检察长当得就更不容易了!王长恭是省委常委、常务副
省长,还是‘八一三’事故处理领导小组组长,又是从长山上去的干部,在长山
的关系盘根错节,你办案的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可你这个检察长有立场,有原
则啊,只唯法,只唯实,忍辱负重,千难万难,到底把案子办下来了,也让王长
恭这个腐败分子彻底暴露了!我和省委要向最高人民检察院为你和长山市人民检
察院请功哩!”
黄国秀听得这话又有些冲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叶子菁的眼色制止了。
赵培钧是个明白人,马上笑了:“国秀同志,你又想说什么啊?是不是想说
:既然我知道咱们的女检察长这么难,为什么早不把王长恭拿下来?是不是啊?”
其实,这话不但是黄国秀想说的,也是叶子菁想说却不便说的。
赵培钧自问自答道:“王长恭问题的暴露有一个过程,中央和省委对王长恭
的认识也有一个过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和省委不能仅凭社会上的议论就
随便向中央建议撤换一个副省级领导干部。子菁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叶子菁想想也是:别说赵培钧和省委,她和检察院不也是到最后一分钟都悬
着心吗?没从周秀丽租用的保险箱里找到王长恭的假护照之前,谁敢认定王长恭
是个犯罪分子?于是便恳切地道:“赵书记,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瞒您说,当我
们的反贪局长从广州给我打电话汇报时,我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上,就怕搞错
了!”
赵培钧愈发动情,拉着叶子菁的手说:“子菁同志,你真了不起啊!你的事
迹我过去不太清楚,王长恭不可能向我汇报你的事迹。我是最近才听省检察院丁
检察长和省政法委的同志们介绍的:那天夜里在加油站,面对苏阿福的枪口、炸
药,情况那么危险,那么紧急,你挺身而出,化解了一场灾难,有勇有谋啊!哦,
对了,怎么听说你还在我们的法庭门口被坏人刺了一刀?凶手现在抓住没有啊?”
叶子菁苦笑道:“听刑警支队同志说,前天抓到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竟
是一个外地民工,和‘八一三’大案没任何关系,有人给了他一千块钱,他为了
这一千块钱就捅了我一刀!幕后指使人到底没找到,那个民工是在街头认识指使
人的!”
赵培钧一声叹息:“子菁同志,让你受委屈了,真不该让你流泪又流血啊!”
叶子菁心里一热,眼睛湿润了:“赵书记,有您这句话,我……我就知足了!”
赵培钧却摇起了头:“这么容易满足啊?没这么简单吧?子菁同志,今天我
到这里来,就是想听你诉诉苦,甚至听你骂骂娘!说吧,有苦诉苦,有冤伸冤!”
叶子菁觉得机会实在难得,便也和面前这位省委书记交起了心,不过却没谈
自己的事:“赵书记,难过的事都过去了,苦也好,冤也罢,我都不想说了!有
个同志我倒想提一下,就是市委书记唐朝阳同志。没有市委和朝阳同志的正确领
导和支持,‘八一三’大案很难办下来,可省委最后处理时,还是把唐朝阳的书
记撤了!其中内情我知道:主持干部处理的是王长恭,朝阳同志在办案过程中顶
住了王长恭的压力,王长恭就趁机整唐朝阳,而市长林永强一直听王长恭的招呼,
所以,只给了个记过处分!赵书记,我真不明白省委是怎么把握的,唐朝阳同志
冤不冤啊!”
赵培钧思索着,缓缓点着头:“是啊,是啊,子菁同志,你这话不是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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