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明很认真:“哎,哎,叶检察长,我这可是有根据的!你想啊,一盒烟
是二十支,二十张一百元的票子卷好放进去是多少?是两千吧?一条烟是十盒,
十乘两千正好两万,苏阿福送了两条烟,肯定是四万,它不可能是三万或者五万,
我这可是实事求是的……”
叶子菁听不下去了,拉下脸,严肃批评道:“方清明,你这是实事求是吗?
你这是想当然!我真不明白了,就凭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你就敢写匿名举报信?
今天还敢来见我?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清明仍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也不知是真镇定还是装镇定:“叶
检察长,不瞒你说,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把周秀丽抓来,几天不让她
喝水,不让她睡觉,狠狠整整她,她什么都会招!我一个战友转业后到了你们检
察系统,就干反贪,他和我说过,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硬骨头,只要下狠手整,就
是死人也得开口!这关键看你们的决心,你们只要下决心办周秀丽,她就不会没
问题!”
叶子菁觉得自己和整个检察系统都受了污辱,桌子一拍,难得发了回脾气:
“方清明,你说什么?我们检察反贪部门就是这么办案的吗?这么无法无天?你
说的战友是谁?在哪个检察院工作?你说出来我就去问问他:在他手上究竟办了
多少冤错案!像他这样办案不出冤案就见鬼了!说,你那战友到底在哪个检察院!”
方清明镇定不下去了,苍白着脸,喃喃道:“叶检察长,我……我这也不过
是随便说说!其……其实,也不光是我那位战友,社会上也都说你们这么办案…
…”
叶子菁估计方清明交不出那个所谓的战友,就算真有这么一位战友方清明也
不会交,便没再追下去,又冷冷道:“方清明,社会上说些什么我不清楚,我今
天只清楚你!你现在已经涉嫌诬陷了!”手向吴仲秋一指,“吴局长,你来告诉
一下方清明:什么叫诬告陷害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该判多少年!”
吴仲秋冷冰冰地看着方清明,把诬告陷害罪的犯罪特征和量刑标准报了出来。
方清明这才发现问题严重了,额头上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刚才的神气和怒
气瞬时间消失得无了踪影。人也迅速变了样,身上好像一下子没一根骨头了,整
个人团在沙发上像只大虾,叶子菁注意到,这只团成了球的大虾在抖抖索索直喘
粗气。
叶子菁既沮丧又恼火,忍不住又训斥起来:“方清明,我奉劝你不要再这么
自作聪明了!既不要把我和检察机关想象得那么无法无天,也不要把我和检察机
关想象得这么无能!对你的举报,我们如果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我这个检
察长也该辞职了,长山市人民检察院也该关门大吉了!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是什
么正派的共产党员,你正派吗?我看你这是出于个人私心,捕风捉影,干扰我们
办案!”
方清明无力地申辩说:“我……我真是想帮你们办案,觉得周秀丽可疑……”
叶子菁又冷静下来:“好吧,好吧,没根据的事别说了,说有根据的:周秀
丽是不是真给钟楼区城管打过那个重要电话?你到底听清了没有?想清楚了再说!”
方清明抹着头上的冷汗,想了好一会儿:“我……我真记不清了!”
吴仲秋这时也火了:“记不清你就敢举报?就敢四处乱寄匿名信?!”
方清明几乎要哭了:“那天,周秀丽是……是在电话里谈……谈过门面房的
事,我耳朵里当时刮进两句,不……不过,是不是她让盖的,我就记不清了……”
吴仲秋忍不住揭开了谜底:“你记不清?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反贪局已经
根据你的匿名举报的线索调查过了:钟楼区城管委主任言子清承认有这么个电话,
是他接的,不过内容和你举报的完全相反,周秀丽同志告诉言子清,苏阿福的门
面房不能盖,要钟楼区注意这个问题!后来,言子清同志退休了,是临时主持工
作的副主任汤温林忽略了监管,没有把好这一关!”
方清明马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的,是的,吴局长,那……那我
可能是记错了,反正他们在电话里谈过这个事的,我……我这也不是没有一点事
实根据嘛!”苦着脸,继续狡辩,“叶检察长,吴局长,我这也不是存心诬陷谁,
我对周秀丽有点小意见不错,可归根还是想反腐败啊,这腐败不反不得了啊……”
情况已清楚了,叶子菁不愿再谈下去了,收起卷宗站了起来:“如果这样,
真没有诬陷的故意,你就该早来当面举报,而不是写这种匿名信,更不能这么不
负责任地捕风捉影!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已经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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