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升级_胡平【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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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头下淌有血泊,并流向地沟。西侧墙上及墙垛南侧面上有喷溅血点,东侧铁栅铁栅上也有一块血迹,血上有一枚残缺不全的鞋印,鞋印东侧是马裤栽绒警帽,帽子里外都有血点。尸体上身穿蓝警服,右胳膊上搭有一只档案袋,内装5本书,袋面上有擦蹭血迹。右膝上搭着折叠凳,凳面上也有残缺鞋印一枚。尸体东侧铁轨上停放四节车箱,其中北侧650号车箱西侧面上有擦抹血迹。尸体下身穿绿警裤,腰系警用铁环皮带,皮带距铁环左边缘10厘米处被割断。铁环中间有枪套,但枪被抢走。根据头部解剖,可认定尸主因开放性颅脑损伤死亡。

  根据头、唇及手背部创伤特点,可判定凶器为钝器,又根据左额、顶部大部分创伤为帽状腱膜破裂相应颅骨粉碎性骨折,另外大部分创口为条状,判定为金属类棍棒。

  死者很快查明为工商派出所民警高连国,关于高的情况,派出所出具证明写道:“高连国,三十二岁,鹤岗市公安局市场派出所民警、正式干部。该同志为共产党员,工作认真负责,工作时间遵守严格,未发现有违法违纪活动。”“工作时间遵守严格”,对工商所民警来说是难能可贵的。12月19日这天高连国依然像往常一样17时准点下班。提着新买来的折叠凳,挟着几本书,于17时十几分途经选煤厂第十道地沟,在那里被害。部队转业的高连国人比较瘦,走路时略有弯腰,体重120斤,成为罪犯的袭击目标。警方认定罪犯的目的在于抢枪。有枪就有钱,这是大部分抢匪的信条。当时社会上还买不到枪,持枪民警容易被歹徒盯上。那个时期全国不少民警被杀都缘由衣襟下露出的枪套。

  在鹤岗,第一起杀害民警抢夺枪支的案件发生在1984年,这类案件当时在全国还不多见。主犯高乾是矿务局水泥厂一名26岁的青工。常混迹于台球厅、舞厅。那时候一部分漂亮女人开始为更多的男人“服务”,只要有钱,男人可以通过婚姻以外的途径获得美色。高乾在舞厅就结识了这样的一位女子,尝到甜头,接下来便是如何迅速搞到更多的钱维持关系。短短几个星期,他周身被感官刺激燃起的欲望已无可抑制,找了个同伙,就开始满大街搜寻带枪的人。1984年1月13日晚17时许,两人在工农区跳完舞出来,周身还散发着疯狂作乐后留下的气息,走到南山饲料站附近,看见一个民警朝南山矿方向走,当即决定得下手就下手。两个人跟到南山矿医院门前,高乾紧走几步抢到民警前面,用自制的火药枪将民警逼住。民警叫刘和,是南山区铁西派出所民警,他伸手要掏枪,被高乾的同伙用活搬子砸在后脑上。接着高乾也抽出铁锤猛击刘和的太阳穴,两人连续出手将刘和打死,摘走了他的“五一式”手枪。藏匿了两个多月,两人出动劫财,于4月29日晚袭击了工农区七粮店,将更夫和值班主任绑在椅子上,搜遍全店,只找到190元现金和500多斤粮票。高乾气不顺,随手将更夫和值班主任打死,又继续藏匿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高乾家后院起火,高乾在外面搞女人的事被他妻子发觉,妻子要求离婚,高乾不准,于是妻子写了一封匿名信到公安局告发高乾有枪,公安局经过一番侦查,将高乾及其同伙拿获。此案在鹤岗轰动一时,人人皆知。高连国案件则是第二起同类重大案件。

  不同的是,杀害高连国的罪犯似乎计划得更周密。发现尸首的选煤厂工人杨xx打开火来回两次经过10号地沟,前后只相隔10分钟。凶犯就动了手。警方调查结果表明,高连国是个很老实的民警,从不干敲诈受贿之事,家庭经济窘迫,平时上下班总穿着一身警服,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喝酒找不着他,舞会也不去。他住棚户区,偏而远,一路上净走居民区小道,路非常背。匪徒选中他作侵害对象,大概经过了一番比较。

  公安方面当时对此案的重视程度,不亚于现在对“1.28”大案的重视程度。也是动员了全市的警力,何局长、李洪杰副局长亲自挂帅。省里来了人;采取大规模排查的方式,昼夜奋战了月余,竟一无所获。直到次年1月25日小金鹤储蓄所抢劫案发生,罪犯使用了高连国的手枪,两案并连,全市警力再次动员,又紧锣密鼓地排查了一番,还是未能破获。闫自忠问高连国案的侦查方向是什么,李洪杰答:“当时考虑到犯罪分子对高连国的生活规律要熟悉,对作案地点要熟悉,所以排查时主要从高的接往关系、选煤厂附近地带的人员情况方面入手。从脚印上看,作案者有两人以上,排查时也着重查找两人以上结伙、带凶器、经济上紧张、案发前后有变化等方面的情况,感到抓手很少,可操作性不强。”闫自忠提出到现场看看,李洪才、王春林等人便叫了车陪他一同前往。走进仓房,闫自忠才觉出罪犯选择的这一点是如何特殊。仓房足有20米深,两头射进阳光。在夜间,此处杀掉五六个人也未必引起外间注意。这使他想起外国惊险片中常见的格斗场所,那往往是废弃的车间、偏僻的工地和这里的环境有些类似。地沟离墙壁很近,人通行时,遇到凸出的墙垛子,只能一脚踩地,一脚踩在沟上的铁栅上。李洪杰指给他看当年高连国横尸的地方,那处墙垛前的一块地面上颜色较暗,应该是血迹的残留。“他必定要经过这条路吗?”闫自忠问。王春林说:“差不多。这个人生活很有规律,据他家里人讲,他每天早上六点钟准醒,下午六点钟准时到家。经过这里是最近的路。”“那么,”闫自忠指着墙侧的小门洞:“罪犯可以一路尾随,见他进了仓房,一个顺墙外跑进这个小门堵截,一个跟在他后面袭击。”“我们当时也是这样分析的。”李洪杰表示同意。“凶手肯定摸清了高连国的路线,动手很有把握。”“当时四处就没有任何人吗?”“有。离这里50米,有30多个工人正在卸最后一排车。后来经过反复核实,没有发现工人中有谁提前走掉的,也没有发现有其他外人经过。”在闫自忠的提议下,几个人顺高连国上下班必经的路线来到工农市场。当年高连国便经常在这一带值班。市场很热闹,卖白条鸡、卖蔬菜的、卖鲜肉的、卖杂品的摊位鳞次栉比,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们已经渐渐从血案的恐怖中透过气来。但看得出,有人眼里仍带着惊惧之色,或怀有戒意。仿佛只要有人发一声喊,众人便会四散离去。闫自忠问了问猪肉的价钱,觉得并不比哈尔滨便宜,他也注意到割肉的人割得很少,一斤或半斤,这在哈尔滨也是不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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