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屋子里的人一个个被请出去“谈点情况”,来旺儿被一个人指了指:“你,出来。”
来旺儿起身跟那人往外走,另一间屋子里,早有人端坐在那儿,威严得像个法官,另一个女孩儿捏着笔,准备作记录。像法官的那个人问道:“叫啥名字?来无极做什么的?”来旺儿小心翼翼说道:“我姓郑,叫郑来旺,是来贵地采购药品的,同那些记者不是一路人。”
“法官”又问:“有什么证明你同记者不是一路的?”来旺儿哭丧着脸道:“我确实是来贵地搞采购的,药品已经采购好了,准备明天就赶回俺老家清河,谁知道为看个热闹,被你们的人架到这里来了。”“法官”继续问:“你说来采购的,那么我问你,在哪家药店采购的?采购了些什么药品?”来旺儿张嘴正要回答,忽然想到这是商业机密,不能轻易对人说的,于是缄默其口,“法官”又问一遍,来旺儿仍然不吱声。
双方正僵持着,忽听得外边“嗡”的一下,响起一片乱哄哄的脚步声,跟着传来一阵嘈杂的低语。来旺儿仔细一听,好象有人在急声催促:“县里下指示了,快放人……”一会儿,丝瓜脸进来对“法官”嘀咕几句,“法官”皱皱眉头,对来旺儿挥挥手说:“没事了,你先过去吧。”来旺儿暗自高兴,想,大概快放人了吧。回到隔壁房间,那些记者似乎还蒙在鼓里,正为自己的处境发愁。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仍然由那张丝瓜脸出面,对那些记者说道:“同志们,很对不起,耽搁了诸位一些时间,现在问题弄清了,是场误会,大家可以走了。”那扎羊角辫的女记者不满地说:“哼,说抓人就抓人,说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另一个年纪大点的记者说:“咱们先出去吧,留下这笔帐再算不迟。”说着那些记者们一个个站起来往外走。来旺儿也怏怏地跟在后边,一边走一边想,真是他娘的倒霉。
来旺儿跟着记者刚走出大门,先前那个威严的“法官”把他拦住,说道:“站住,你不能走。”
来旺儿问:“为啥?”“法官”说:“你同他们不一样,人家是记者,你是倒卖假药违禁药的,得查清了再放人。”来旺儿气得脸发青,说道:“说我倒卖假药,有何证据。”“法官”笑道:
“是你自己交待的。”来旺儿说:“放屁,我交待什么了?”正气呼呼地说着,背后有个壮汉猛力推了他一把:“进去——态度放老实点!”来旺儿一个趔趄,重新被推回到那间黑糊糊的屋子里。
来旺儿这一进去,就是整整一个多星期,天天被关在那间屋子里,让他交待倒买倒卖了哪些假药。他心里很清楚:贩假药的事,只要他不说,一点屁事没有;要是一旦承认,人家会顺藤摸瓜,放屁带出屎来,到时候不知扯出什么样的庇漏。于是,来旺儿学习电影中的那些革命先烈,任凭对方怎么问,始终咬紧牙关不开口。来旺儿不说话,人家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这样耗着,对方待他倒还客气,只是绝口不提放人的话,直到正月初二,西门庆接到消息后匆匆从清河赶过来,托人说情,百般疏通关节,才将来旺儿弄出来。可怜这时的来旺儿,整个人硬是瘦了一圈。
0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西门庆正同惠莲玩耍到兴头上,忽然听公司秘书张松说来旺儿出了事儿,匆匆告别温柔乡,开车赶到公司里。在公司门口碰到了玉箫,西门庆觉得奇怪,腊月二十六已经放假了,玉箫还在这里做什么?忽然想到她同张松相好的事,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许你西门庆在婊子那儿翻江倒海,就不许人家张松约见情人?如今可真是个情欲时代啊!这么一想,西门庆也就明白了,同玉箫打声招呼,匆匆走进公司里面。
秘书张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了西门庆,慌忙说道:“西经理不在,我缺了主心骨,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老人家盼回来了。”换了平时,西门庆一定会拿玉箫的事取笑他,这会儿要谈工作,不便开玩笑,于是神情严肃地说道:“耍甚贪嘴,来旺儿那边怎么了?”张松道:“前天下午,我接到来旺儿的电话后,就一直打西经理的呼机手机,怎么也找不到人,急死了。我在心里猜想,西经理不知又爱上了哪个妹妹,泡得云山雾海,不知今夕何夕……”
西门庆道:“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张松这才说道:“来旺儿被抓起来了,对方让他交待倒卖假药的情况,他没松口,一直被软禁着,对方叫我们公司派人去取他,还说必须带上罚金,这个数。”张松伸出两根指头,示意是两万元。
西门庆骂道:“日他娘,敲诈到老子头上了,要是在清河,我不叫人揍扁那帮家伙才怪,龟孙子王八羔儿,仗着地皮隔得远欺负人呢!”正骂着,电话铃响了,张松接过来听了听,把话筒递给西门庆,原来是吴月娘打来的。西门庆没好气地问:“什么事?”吴月娘道:“明天是大年三十了,我想问问你啥时候回家?”西门庆怒道:“回你个头,你以为我在外头玩耍是不是,慎重告诉你,我在忙革命工作。”说着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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