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挖苦我,讲不讲道德啊。"金光耀猛吸几口,坏笑着道。他们两人既能同仇敌忾又能同流合污,属于讲话不藏不掖的那种,典型的死党加同盟。
"不敢不敢。"于佑安从柜子里拿出四条软中华来,包了放桌上,"走时别忘了啊。"
"我这瘾就是你惯的,拿别人的身体不当身体,你们当领导的能不能人道一点?"
"那好,你把我操作到实权部门,天天拿西洋参孝敬你。"
"让我操作,有没有搞错,我还指望着你升了拉兄弟一把呢。"金光耀嬉皮笑脸。
"那没问题,等我当了市长,一定让你做秘书。"
第19节:跑是一门综合功夫(19)
"操!"金光耀说了句脏话,嬉着脸道,"就知道你们没把秘书当人看。"
于佑安攻击道:"秘书原来也是人啊,第一次听说。"
两人斗了一阵嘴,金光耀回过话来,关切地问:"部长现在是刀枪不入,你的行动方案靠谱不?甭到时学了华局,枪口咱可撞不起啊。"
扫兴,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华国锐现在成了瘟神,自己又不珍惜自己,有天晚上杨丽娟给于佑安打电话,说华国锐喝得烂醉,要跳楼。于佑安赶去后,华国锐倒在卫生间,于佑安都拉不起来。华国锐本来是不能喝酒的,肝有毛病,官一丢,就连命也不要了。
金光耀意识到失言,紧忙又道:"我的意思是此事千万要慎重,部长瞒得如此紧,会不会……"
于佑安无言地笑了笑,知道金光耀心里怎么想。身在官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怕,金光耀说穿了也只是一秘书,秘书怕领导,天经地义。
3
于佑安一开始订的也是软卧,跟李西岳他们紧挨着,后来一想不妥,部长才坐软卧,自己怎么能坐软卧呢?于是紧着换了车票,订一张跟软卧车厢紧挨着的硬卧票。至于去北京的理由,自然难不住他,他让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傅处长给局里发了一份急件,说是南州李家堰篆刻和石雕文化申遗还有许多要补充的工作,要他去一趟北京。申遗现在是大事,南州文化局现在也就这项工作还能引起市里领导的关注,他去北京,自然没人说什么。
周二下午六点半,于佑安早早来到火车站,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把司机小祁和杜育武提前打发了回去,一个人提着包,步态从容地进了候车室。南州艺术剧院院长尚林枫的老婆龚一梅早就候在那里,看到他,笑吟吟迎过来,从他手里接过包,殷勤地问:"这么早就来啊于局长,这才几点?"于佑安咳嗽一声,这话问得他不好回答,眉头皱了一下。龚一梅没察觉,依旧热情很高地说:"我家老尚刚还打电话呢,他真是想为您送行,于局长不给我们这个机会。我说等局长出差回来,一定为于局长接风。"于佑安淡然一笑:"不麻烦了,老尚他也挺忙的。"目光四下一瞅,不见有熟人,才落落大方地往贵宾室去。
龚一梅身材胖大,好像比于佑安要高出半个头,这女人平时就殷勤过分,逢年过节总拉着尚林枫往于佑安家跑,去年春节于佑安家的卫生还是龚一梅带着铁路上一帮姐妹打扫的。这次机会对龚一梅来说更是求之不得,自从于佑安打电话订票,她就一直跑前跑后地忙着。
于佑安并不想答理龚一梅,这一家人有点烦,当初尚林枫从艺术剧院副院长提升院长,龚一梅就围追堵截了他半年多,啥东西都往他家搬,差点把他家搞成百货仓库。后来尚林枫到了院长位子上,龚一梅似乎来得不那么勤了,可是今年上半年,也就是文化旅游分家后,龚一梅的步子又频繁起来,于佑安知道,文化局现在还缺个纪检组长,龚一梅想让尚林枫尽快挪到这位子上来。
第20节:跑是一门综合功夫(20)
位子不是他于佑安定的,于佑安对龚一梅的热情就有些警惕,但这次去北京,买票换票什么的,又不能不麻烦龚一梅,对龚一梅送上的热情,于佑安只好接受。火车摇摇晃晃驶出了南州,于佑安心里一阵阵紧张,他是要去为自己的仕途长途跋涉了,可李西岳呢,怎么望穿秋水还是不见人?难道消息是错误的,或者李西岳临时改变了主意?上车到这会儿,他已往软卧车厢去了好几趟,想装作无意地跟李西岳打个碰面,可是车厢里压根就没出现过李西岳,章山和她母亲苏萍也没看到,他几次都想打电话给徐学谦,想问个究竟,又怕徐学谦笑话他。人家也没让他跟着屁股往北京追啊。罢、罢、罢,如果到徐州,仍看不到他们,自己就下车。
"先生,你踩到我裙子啦。"一个不满的女声传过来,于佑安回身一看,一时髦女郎正在弓身翻腾自己的行李箱,他的脚正好踩住了人家裙子,让人家起不了身。
"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于佑安冲女郎笑笑,挪开了脚。
"先生,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我头晕,睡不了上铺,行个方便好吗?我俩掉一下,差价我可以补给你的。"
于佑安还是头次遇上这事,也是,以前出门哪用自己操心,秘书或随行把一切都准备好,就等他上床睡觉,再说这些年也很少乘火车,更不会坐这种人挤人人踩人的硬卧。于佑安刚要说不行,自己哪能受得了上铺,猛见车厢那头闪过一影子,很像章山,他扔下满怀希望的女郎就往过道处跑去,那影子闪了一下又不见了,于佑安往前追了几步,被列车员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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