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想像蝴蝶的样子,一个平静清丽、莞尔文雅的女子。
火车依旧在前行,站台有微弱的红色的路灯,在夜色弥漫的雾气中,像缓慢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温弱蔓延。
我在那个城市要过一个星期,在前六天,我一直在房子里看着城市高高的天,一直在做自己的工作。事务太忙,曾经预计过一次和她的约会,却因为时间安排的问题,总是未能拨下她的手机号码。
我等待着片子的闭幕。徒劳无功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胡闹的。这是一个简约派处世者莫名其妙的行为准则。
打算离开那天,城市的天气开始变冷。西部的地方开始下一点点下雪,可是不多久,就化了。
她突然发来了短信,说,下午有空。我们约一个时间见面。
我微笑,一边看着手机的短信,一边进入了房间的浴室。我脱下的衣服,开始在镜子前梳着乱乱的头发。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睡醒后,要洗澡一次。我一直为这样的习惯乐此不疲,甚至越发陶醉。这没有什么,一个我习惯了的行为。
浴室里有紫色碎花的白布帘子,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拉下帘子,防止旁边的木质地板遇水,发霉,像南国的天气,总带有潮湿腐糜的气味。
水压不够,水温挺凉,我迁就着在身子抹香皂,在头发上涂上洗发液,一种女性用的洗发液,带有特浓的香水味。
我的房间在二十八楼,从地层车库到我房间有两种方式,一种坐电梯,一种步行。我讨厌电梯,一个人在电梯里看着明净的玻璃,会发疯地郁闷。我不爱步行,从一楼跑到二十八楼需要太多的力气,我往往会走到八楼就气喘嘘嘘。当我发现我越来越依赖房子带给我的空间质感的时候,我开始不爱出门。
我知道今天我和她会见面。我出门,重新打开电梯,走了进去,然后关上电梯。在持续了些许失重状态后,我到达了底楼。
《葵花朵朵》 蝴蝶之眸(2)
我们计划在人民广场见。我第一次去人民广场不坐公交车不坐地铁,而坐了出租了。
我上了一辆“大众”,我说,我赶时间。
我们约定在人民广场一号地铁站的入站口等待对方。
可是,人民广场一号地铁有太多入站口。我在上海百盛街的入口,她在三星电子对面的入口。
我开始给她打电话,我开始一边打电话一边过马路。我努力寻找她所在的地方。
南京步行街走过来的人,会看着我,看着我横过马路。我看到匆匆的下班人群,匆匆的公交车。
她说她穿了蓝色的衣服。我微笑。我说我穿的是一身黑色的打扮。
我发现了她的身影。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我再一次拨打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响了。我关上了手机。我走了过去。
我们凝视半秒,我说,你就是蝴蝶。她微笑。
她说她下午没别的事情做,我说我也一样。陪她去南京路步行街那边买无糖巧克力,无糖蛋卷。她说她明天回家,给家人带点东西。
原来,这这个繁华的城市。她和我一样,是过客。她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也许。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只是自己想换一个环境。我没有说什么。任何人的主观意愿都是值得尊重的。可是,她不知道,她让整个城市在我的记忆中增添了些许生动的色彩。也许,她,影响着我对整个城市的感知。后来,她说,其实这里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她在这里永远是过客,总不会停留太久的。
那一刻,我半张开嘴,突然想叫一声蝴蝶。可是,我咬紧了我的嘴唇。我朝她微笑,说,也许。
接着,我跟着她在城市的某个马路上穿行,有时候我离她很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脸,稍微有点红润稍微有点白皙,总会是恰倒好处的。有时候她离我很远,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一大堆人群中挤来挤去,那一刻,我又想起了蝴蝶,在急速的风中的蝴蝶。
我不时地对她说,拜托。蝴蝶。你要吃多点东西,你的身子太单薄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解释,我都胖了,很多人都说我胖。
我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接着,蝴蝶开始提醒我,你少熬夜,你看你的样子,都是熬夜造成的。我想,我已经老了。呵呵,在蝴蝶面前老了。
她问我吃午饭没有,我摇头,说不饿。她说她发了工资,刚发的,她一定要请我吃点东西。她说去KFC吧,她有那里的优惠券。我看着她,微笑,说,随便。
我们在KFC的一个角落里吃东西。她说她吃过午饭,所以她要了冰淇淋,我要的是一个汉堡,蝴蝶有优惠券,价钱也挺便宜。我看她慢慢地吃着冰淇淋,感觉到她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子。
她在一个公司里上班,文职。每天会遇见不同的人,有带有柔软南方口音的顾客。时间长了,她也学到了一两句南方口音的对话。我在她跟前说南方话,她跟我学,感觉很好玩的。
这是纯粹的生活。难道不是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逐渐想归附平静,在夜里更加安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东西,文字,插图。
我陪她去徐家汇的音像店看碟子。一路上,我和她喋喋不休地着很随意的话题。在一个超市,我买了两条围巾。原价三十九,现在卖九块钱。上海的人,过度追求品牌,甚至有时候买衣服甚至不看款式。而我不同,我喜欢的是围巾上的淡蓝色的格子,还有灰白色的间隔。我喜欢那张格子,简单明了。暖暖的。商标上写着“苏格兰”。我看了很高兴,又是可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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