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里还有我们都喜欢的猴子。那只猴子就放在店门口,有大大的铁笼关着,猴子总是喜欢吓唬小孩。我们总把自己早点的开心面包放到笼子上面,让猴子自己拿来吃。我们远远地看着,一眨眼就又迟到了。
初一那年,同学问我们,为什么会暗恋草本店的老爷爷。结果他们都取笑起我们来了。我说,小时候觉得能把老爷爷娶过来,草本店就是我的了!你说,不对,应该是小时候觉得能嫁给老爷爷,草本店就是我的了!嘿嘿,我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好玩。我那时真男人,你那时真女人。
亲爱的,我告诉你,今天我终于去了天台。要不是阳光太好的关系,我还真不愿动脚。我害怕触景伤情。不过我再不去天台看看的话,我估计又一年没去天台了。很多东西总是在这样的犹豫和抉择中擦肩而逝。
给你说个女孩子。我和她的事都知道。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喝夜茶时我就说到她。我其实是想见她的。没什么企图,就想见她。可是她太过分了,她在躲我。我的确有点生气的。我约了她三次,她都没出来。她躲藏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唯一一次和她通话是我离开南方那一年。我问她,你最近好不好。她说,我有男朋友的。我询问她男朋友的一切信息,结果她不耐烦地来了句,他不怎样,什么都只是刚好凑合,不过都比你强那么一点点。
我当场晕倒。从此我抗拒天台。因为高中时我和她总在天台上说话,背着大人,说悄悄话。我们计划收养一只猫,通宵给猫取名字,不过未果。事情没有下文。
今天下午的天空有蓝得纯粹的底色。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变得宽容而淡定起来。我用相机拍着对面的塔。每个城市都有一座塔。我直觉自己这个夏天我又看不到她了。准备下楼时,我听到了有人上来的声音,我揪心地等待,结果是她的妈妈。我和阿姨又友好却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她喋喋不休地给我讲解天台上的每棵植物。紫蓝色的草戒指、小桃树、嫣红杜鹃、巴西果与藤蔓,还有黑桑椹和海棠花。我专心地听着。她把天台打扮成私人花园。恩。我要谢谢她。
离开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消息。阿姨说她很早就回来了。在家呆着呢,你没约她么?她在等你电话,她以为你还没回来呢。我笑笑,恩,挺好的。楼上楼下,上海北京,我们只有夏天的时候回来。我们住得真近,我们隔得真远。相见不如怀念。
不知为什么的,我从天台下来时感受着楼道里的热浪,我突然有点眩晕。想呕吐。不够你放心,我没什么大碍。我只是有点点难过,真是忌碰面,不可联络。相比从前,我们像拥有了以前想有的一切东西,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一点都没有。
《葵花朵朵》 畏高症
畏高症
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多么地想你,感觉快要死了。
我妈妈决定搬家。除了单位的原因还有自身的问题。我那天对你说:我搬到了七楼,基本是楼顶了,离天空很近了。你笑了笑,说真好啊,我们真好啊,我家住八楼,你家住七楼。你把我归成密友,因为我们都住得很高,我们可以看到远山,天边一朵云。我们总是交流彼此眺望的感觉,天边出现了一个热气球,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对方,拍手欢呼。
你是我的偶像。因为你会保护着我。在我的羽毛球挂到了油桐树上时,你会一声不说地爬到树上帮我拿下来。当我突然想吃小卖铺旁边那棵枇杷树上的果子时,你也会攀到屋顶。你挽着裤脚,露出半截修长的腿,不紧不慢地尝着枇杷,酸的扔掉,甜的给我。我在底下看着你,我总是当心你会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但是,我从来不会说出来。因为你会生气。勇者的能力是不容怀疑的。
十二岁那年,我还在旧屋那边住,你喜欢上一个住我们那边的女孩子。她住五楼。你为了见她天天爬树。你灵活得像猴子,你会爬在高高的桐油树顶看着书房里自习的她。她有一扇窗子,你的眼透过窗去看她平日的样子。你的耐力总是坚强得让人可怕。你轻易就可以在树上呆一两个小时,我那段日子简直以为你可以脱离地面。你用腿扣着树,不吃不喝,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窗子。你呆一夜晚,直到她睡觉,关灯,你才从树上下来,买一瓶水,要几块面包,边喝边嚼走回家。
你对我说,那树其实很矮,一点难度都没有。你家住八楼,你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你会让我来你家。你给我做好吃的鸡蛋汤,让我坐上阳台出神地看着远方。你的阳台真的很高,可以看到城市里唯一河流经过的地方,还能看到无边的麦田,黄昏是最美丽的时候,遥远的天边会有魔幻绚丽的颜色。在那段日子,我是你爱情故事里唯一的倾听者和记录者。我的耳朵和眼睛在尝试接近和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你爱她,真的很爱她。如果真的要我确切一点,我觉得那是你对我的启蒙。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你的她和一群男生一起,开始抽烟喝酒。我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总看到欢天喜地的她。你应该还记得那夜十一点我偷偷给你的电话。我们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凌晨三点。我那天睡着了,醒来时电话还挂着。我喂一下,你笑了笑,我惊讶你怎么还不挂电话。你说,提前挂电话总是不礼貌的。我知道那是你的原则,所谓礼节。不过我现在也不会主动挂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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