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犹是昔人非—李煜_汉滴【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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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煜,他将他的国家削去国号。这意味着,南唐将不再以国家的名义存在了,而李煜也如赵匡胤座下的藩王一样,归他统领,为他管辖江山。

  江山犹是,李煜这一拱手,江山是再也不会对他妩媚,对他笑了!

  十月正是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季节,南唐的十月,秋意萧索。李煜派遣弟从善入宋朝贡,上表请去南唐国号,印文改为江南国,自称江南国主。

  水波淼淼,樯橹声声。俊雅不凡的从善这一去,就如鸿鹄北去,一阵三声哀了,他宛如无根的大树,渺小的更似江中浮萍。

  且维轻舸更迟迟,别酒重倾惜解携。

  浩浪侵愁光荡漾,乱山凝恨色高低。

  君驰桧楫情何极,我凭阑干日向西。

  咫尺烟江几多地,不须怀抱重凄凄。

  “不须怀抱重凄凄。”李煜默念着当时尚年轻的他同尚且年幼的从善一道为八弟从镒送别时所作的诗,心里满心希冀地盼着从善北去,一切安好。

  凉风徐徐,吹皱了李煜的衣角,他望着立于船头俊秀的从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最伤是离别吧!李煜望着孤雁,想到从善所带的那纸印书,他不忍地想起《诗经》所书《燕燕于飞》。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一声三步哀,听得李煜也落了泪。他的弟弟,这一去,会是怎样的光景?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仁立以泣。”

  我已尽我所能——国之不国,主将无主。如此,能保全我垂危的国度,保全我的身家吗?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我不过是落魄的文人,江山之于我,犹如指尖沙,终于在我的笑意我的戏谑中,毫无保留地一点点流失。

  (2) 贬损仪制,衣紫袍见宋

  北宋开宝五年(公元972年) ,新春伊始,李煜便开始了全面的贬损仪制。

  三省六部制自隋朝创立以来,一直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组织严密的中央官制。宋承唐制,设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吏、户、礼、兵、刑、工六部。

  李煜为了避免和宋朝冲撞,便将“三省”进行改名。他将主要负责秉承皇帝旨意起草诏敕的中书省改为“左内史府”;将负责审核政令的门下省改为“右内史府”;将负责执行国家政令的最高行政机构尚书省改为“司会府”。

  做完三省的改制后,李煜还不放心。他又将负责监察大事的御史台改为“司宪府”,负责文艺的翰林院改为“艺文院”,负责军事的“枢密院”改为光政院,负责案件审理的大理寺改为“详刑院”。

  李煜也已经自贬为“江南国主“,那他当初所封的亲王也要降一级。按照当时的身份惯例,亲王应改为国公。韩王从善改称南楚国公,邓王从镒改称江国公,吉王从谦改称鄂国公。

  李煜连诏书也作了文章。改“诏”为“教”,不再以“诏”来发布号令。

  做完这些贬损仪制的措施,李煜便耐心恭候宋朝来使到临。

  今年早春,寒梅依旧,李煜一身紫衣立于梅树下,气度华贵。不再是天子专享的明黄,换上紫袍的李煜更见清俊。远远望着,那袭紫衣和腊梅融合在一起,梅下的贵公子宛如吐气的梅香,令人神往。

  可惜现在他才穿上,李煜正正衣领,他觉得以后一直能算穿这衣服,他也愿意的。

  南唐来使自是傲慢,可李煜不敢怠慢呀!他以藩王之礼好好待他,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懈怠,力求做到完美。

  来使见李煜恭恭敬敬,毫无怠慢,想起当日李煜戏谑后周来使的情景。

  时任后周兵部侍郎的陶谷奉命出使南唐,当时年少气盛的李煜和天性好玩的南唐名臣韩熙载联合起来,一起折腾来使。

  他们先是把歌妓安插到驿馆,打扮成普通杂役。私下却指使歌妓引诱陶谷,引得陶谷春心荡漾,二人一度销魂。

  一夜风流之后,歌妓自然没要陶谷负责,她只是要求陶谷为她写首诗,让她能睹物思人,时时不忘萧郎。

  自是怜惜美人,当即写了首《风光好》赠与佳人。

  李煜从歌妓那得到这首词后,他和韩熙载好好折腾了陶谷一番。他随即令歌妓们认真排练,精心演唱,他决心排演一出好戏,给后周使臣颜色瞧瞧。

  “好因缘,恶因缘,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弹尽相思调,知音少。再把鸾胶续断弦,是何年?”

  这本是饯行宴,陶谷听完歌妓弹唱,方如梦初醒。他望着李煜洋洋自得的笑容,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有无法发作。

  和他春风一度的歌妓,却好似没事的人一般,为他一杯杯上酒,一口口灌入。

  陶谷借酒消愁,这一饮,便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来使稍稍一点旧事,李煜便想起昔日不恭敬之事,额间冷汗涔涔,手也止不住地哆嗦。

  来使淡笑,不再言昔日之事,李煜却毕恭毕敬了,不敢有丝毫闪失。

  李煜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使臣好复命。

  使臣望着南唐皇宫屋脊,那方的“鸱吻”早已不见踪迹。这种装饰物是皇权的象征,李景通在后周使臣来的时候,把容易看见的拿掉, 而到了李煜手里,所有的“鸱吻”都已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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