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亭笑了。小颖却泼过一盆冷水,“那时候,苏老师早就结婚了,又不是你交了定金的,凭什么等你啊!”
红菲急了,“臭小颖,再乱说下周你鼻头生疮,和Eight—Eight跳不成舞!”
小颖得意地做鬼脸。
又是个晴朗的早晨,红菲的脚彻底好了,再没什么偷懒的理由,又开始跑步。
跑回来,天边正是绯红的朝霞,路边有飘落的成朵的紫荆花,红菲小心地拾起,吹掉上面的土,优雅地擎着,她感觉自己是个淑女。
像以往一样,走过教工宿舍大楼,心中暖暖地往五楼第二个阳台看去。
啊?!
那熟悉的阳台,熟悉的位置,除了挂着苏老师那几件朴素的衣物外,还多了件年轻女子的花裙子,甚至还有一套粉红色的胸衣和内裤。晨风荡漾着,把这排衣服哗啦啦地吹近了,再近了,亲昵地轻轻摇摆。
好像有一把利剑从高空跌落,正中红菲的心。
她的眼泪马上排山倒海地涌出来,根本无力再看第二眼,就飞快地往回走,往回跑,踉踉跄跄地,泪眼看不清去路,几乎撞到人。她不管,熟悉的人叫她,她不听,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快跑,快跑。
在宿舍门口她终于撞到了抱着水盆的小颖,“喂,你干什么,鬼追你啊!”
她把小颖拨开,冲进宿舍,两手不停地抹着下雨似的眼泪,哽咽地说不出话。
夏亭慌了,扳住她的肩膀,“怎么了?红菲,怎么了?”
红菲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喊出来,扑在夏亭的肩上,昏天黑地地大哭了一场。
红菲失恋了。
入夜,人初静,秋天的夜空,星星满天。
路灯沉默,风儿很轻,在校道上徘徊的三个女孩,心事重重。
“太恶心了,我真是想不到!”红菲双眼红肿,语气悲愤。
夏亭婉转地劝,“其实,他这个年纪,要是没有女朋友,才不正常。”
“可是他们怎么能在一起住!”红菲恨恨道,“在学校里,有伤风化!”
小颖忍不住低声说:“只有你会去注意吧,我们可无所谓。”
“可他平常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那么害羞、纯洁,欺骗我们的感情!”红菲不服输。
夏亭道:“老师其实也是无辜的,他怎么知道你对他情有独钟?”
“我为他死啃康德老头子的书,为他改变形象,为他减肥跑步,穿该死的窄裙子、高跟鞋——”
小颖飞快地插上一句,“还崴了脚。”
“我为他睡不好觉,他有病我牵肠挂肚,我为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就没有感觉吗?”红菲的眼泪又出来了,哽咽地说一句,“为了能瘦一点儿,我几个月都没吃饱过。”
小颖默默地搂住她的肩,红菲又低低啜泣起来。
夏亭想使气氛轻松点儿,抬头望望,说:“这样吧,我们来接紫荆花瓣,接到了,我们就会如愿以偿,好吗?”
她心急地跑来跑去,伸长双手,去接那在微风里徐徐飞舞的落花,可是,甚至接近手指尖的距离,却就是接它不住。
她更急了,清凉的天气,竟跑出一身汗。
红菲眼红红地拉住夏亭,“行了,我好了。”
夏亭担心地看着她,红菲抽抽鼻子,“变来变去,自己都没了,东方淑女不是红菲,要是有人真的喜欢红菲,不会在意她淑女不淑女,不会在意她好看不好看,不会在意她多一点儿脂肪。”
“对呀!”小颖高兴地打了她一下,“你终于懂了!”
红菲眼巴巴地看着小颖,“不会在意是否多一点儿脂肪,也不会在意多吃一支雪糕——明治雪糕。”
小颖会意,又恨又笑地看着她,“又想敲诈勒索,好好,今天我请客,庆祝你恢复自由。”
小颖去买雪糕,夏亭和红菲走到中文系学生会办公室窗外,红菲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他,一想起那件事,心就难过极了,不过和你们说了,心里会舒服好多。”
夏亭正想答话,眼光不经意往学生会办公室里一瞥,愣住了,红菲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几乎叫了出来。
灯火通明的屋里,祝新,还有一个短发红衣的女孩子,两个人正拥抱在一起。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祝新宽厚的肩膀,那短发红衣的女孩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肩上,幸福地笑着,闭上了眼睛。
夏亭拉住红菲就跑,千万不能让小颖看到。
“喂,今天什么日子,好邪!”红菲气急败坏,“告不告诉小颖?”
夏亭犹豫着,“别告诉她了,让她高兴几天,反正下学期祝新就毕业了。”
“那咱们不是一起骗她吗?”红菲不解。
小颖已经买了雪糕往这边跑来了,夏亭用眼色暗示红菲,红菲闭嘴。
她们坐在开满金钟花的长廊下吃雪糕,凉凉的天气,凉凉的雪糕,凉凉的心绪。
“明天我想去K物街买双高点的皮鞋,周末跳舞,Eight—Eight实在太高了。”小颖兴致勃勃。
红菲没好气地说:“省点儿吧,有什么用!”
夏亭急忙咳嗽两下。
小颖问:“怎么了?”
红菲这才说:“你去不成,到时候你鼻头生疮!”
小颖气得要打她,红菲又装作无辜,“我失恋,你还打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陈麒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