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水璐活着回来了,谢天谢地。
裴裴在阳台上看见她一拐一拐地下出租车,扬着臂喊:“别动,别动,我下去帮你!”回身叫阿茜、孟结,“回来了,咱们接她去,快!”
孟结探探头,淡淡地说:“有多少行李?用不用这么多人啊。”
真没多少行李,就一只小小的拉箱,裴裴左手抢了拉杆,右手去扯水璐的背囊,水璐不自在这厚待,笑着躲,“没事,我自己就行了。”
阿茜上下检查一遍,又拉拉水璐的衣袖,确认这人没缺什么。
电话早说过了,回到宿舍,水璐还要应听众要求重复一遍。
“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以为到站了——真的很像嘛,也是过一个山洞,也是有一个大广告牌,就几点路灯光,天还黑着——”
“说你迷糊,你也真够迷糊啊你,幸好瞒着你妈呢。”裴裴说。
“呵呵,下了车我就醒了,不对啊,怎么这个车站不一样,可是火车都开了,我没法,只好在候车室坐到天亮。”
阿茜好心地打断,“你还坐着啊,赶紧买票啊。”
“哪里买得到?也有人说有票转让,我不敢跟他买。也有长途汽车拉客的,我不敢随便上。”
“对对,千万别上,现在人贩子专门拐卖女研究生了,卖到深山嫁农民!”裴裴鼓着两眼道。
孟结在旁边笑了一下。
水璐看看她,说下去:“天亮了,我饿了,去街上找吃的。过马路迷迷糊糊的,没看到左边开来一部小车,开得好快——”
“什么牌子的车?”有人插嘴。
“捷豹,白色的,急刹,离我就一步远,没碰着,但吓着我了,右脚崴了一下,疼得我坐地上了。”
“然后一个男人推开车门跑过来——”阿茜接。
“是啊,是一个男人推开车门跑过来。”水璐笑笑。
“是个老头儿吧。”裴裴道。
“不老,三十多点儿,挺有活力的。”
“又胖又矮戴条粗粗的金项链?”裴裴快嘴。
水璐笑着摇头,“正好相反,挺高的,至少一米七八,有点儿黑,但很帅,很稳重,气质不错,谈吐不凡,也和气。”
大家有点儿失望。
“他非带我去医院,我不好意思,这一去医院就折腾了大半天,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捷豹是他的吗?”不知谁问。
“是啊,他自己有公司。”
“你还在人家里住了两天,真行啊!”裴裴叫。
“我脚不是伤了吗,又买不到票,而且也不是他家,是他姨妈家,他单身,不大方便。”
“哈,单身!”阿茜的声音。
“最后他帮我买到了票,送我上车,就是这样,我这三天。”
“有意思啊水璐,情人节遇上这么大颗钻石,你大运好哇!”阿茜艳羡。
“哪里注意那天是什么节,迷糊死了,不过那晚倒是他请我吃的饭。”水璐轻描淡写。
听众哇了一声。
“那你们肯定互留电话什么的保持联系了?”裴裴问。
“是啊,大家还算聊得来,他不俗气。”
“他叫什么,干什么的,公司有多大,谈过恋爱吗,哪里毕业的,他爸他妈干什么的,这些家庭背景摸清了吗?”裴裴紧着问。
“嗯,姓潘——你真是,我又不是马上嫁过去,摸清这些干什么啊!”水璐乏力地笑了一下,“好了,好了,我累了,让我歇歇吧。”
孟结经过拍拍她,“所以说现实生活远比偶像剧精彩,恭喜你水璐。”
阿茜抱抱她肩,“对啊,水璐,你的王子终于开着捷豹出现了,抓紧他,宁杀错,不放过!”
裴裴却还鼓着眼,“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太迷糊了,怎能随随便便上人家的车,还住在人家姨妈家,万一他们是骗子呢,你就一定分得清吗,万一卖了你呢,当然除了深山的农民,女研究生一般没人敢买——”
大家笑。
水璐这才慢慢收拾行李,眼睛转了一圈,果然是一屋子花儿,虽是放了几天,香艳的势头稍减,但还是红得逼人。
她的桌上也挨挤着两束,刺着目,笑问:“这谁的花儿啊,表错了情嘛。”
裴裴答:“孟结的花儿太多,放不下,同享同享。”
“我拿开行吗,要放东西哩,我鼻子过敏,一会儿该狂打喷嚏了。”水璐还是好脾气地笑着说。
“赶紧赶紧。”裴裴跑过来把花儿抱走,“待会儿我挑几朵好的摆教室里去。”
走廊行过隔壁的女生,扔下一句,“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朱教授的沙龙一个没去。”
不知裴裴追上去问她什么。
水璐背过身子,拉上布帘换衣服。
深吸了口气,布帘遮住阳光,她的脸有点儿暗。
3
王子潘,开始是从裴裴口里传出的,所谓“白马王子潘先生”的简称,后来连水璐自己,也这样叫了。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看童话,看言情,半梦半醒地长大。
很小很小就知道向往王子,暗恋某某,但是学校和老妈教会她的,只是听话、背书和考试,她自学到的,好像只是做梦,还有发呆。
野百合也有春天,可是她既不够百合,也不够野。
春日迟迟,春风也是,迟迟地不度她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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