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手中的书。“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补习班,不过不是上班,我准备明年考大学。”
邹挺风立刻鼓励的说,“你的决定是对的,你还这么年轻,多念点书肯定是好的,是什么让你下这种决定的?是我吗?”
“是我女儿。”
“你女儿不是才几个月大吗?”
“是啊!但是她已经过世了,死于‘婴儿猝死症’。”于向虹虽然依旧在哀伤中,但是她的语调已经很正常。
邹挺风却张大嘴,震惊的说不出话;他是绝对感伤、难过的,这种事不论发生在任何一个小孩身上他都会是这种反应,更何况是向虹的女儿。他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她安慰的话一定已经听多了。
“我想这是报应。”向虹说。
“为什么是报应?”
“报应我的任性、无知、未婚生子,美心自己可能也知道当一个‘父不详’的小孩,以后的成长过程会有多挫折、多艰苦,所以她才会那么突然的就死了!”
“不!不是这样!”
“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他往前靠近一步,如果和她够熟,他可以握着她的手,他可以揽着她的肩,他可以好好的安慰她,但他们毕竟还不到这种交情。
“于向虹!你不该有这种想法,生命的本身原就是一件奇妙又不可解的事,发生这种事,真正痛苦的人是活着的人,你女儿一定不希望你是这种想法。”
“我想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告诉自己,是我害死了我女儿。”她自责的说。
“放弃这种自虐的想法,你会再有其他的小孩。”
“但永远不会是美心。”
邹挺风懂这种苦,当他知道他太太不能生育时,那种感受和滋味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向虹可以生育却失去了她的女儿,他则不能有自己的小孩,除非是离婚,要不然就得和其他女人偷偷的生。
后者则是他不愿意做的。对小孩和小孩的母亲都是一件痛苦而且残忍的事。
“你还是没说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还没有给我机会说。”
她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把书放在胸前。
“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离了婚,我恢复了自由身,你愿意接受我吗?起码接受我的追求?”他非常诚恳的看着她,柔声的问道:“我正带着我衷心的诚意,来请求你的。”
“我不会成为别人婚烟的破坏者。”
“我的婚姻早就不剩什么可以让人来破坏了。”
“我要考大学。”
“我可以等你考上大学再展开追求。”
“我现在无法给你保证。”
“我也一样。”
“你和你太太真的已经无可挽回?”
“回生乏术了。”
“我不会有内疚或罪恶感?”
“只要你不嫌我是一个离过婚的人就行。”
“我也不是什么纯情的好女孩。”
“在我的眼中你是。”
于向虹轻轻的吐出一声叹息,她不知道她还有重生、被人重视、珍惜、再爱的机会。
邹挺风握紧了向虹的手。“从现在起,你和你的联考对抗,我和我的婚姻打仗,等我们都战胜时,我们再一起计划我们的未来,虽然我们现在都还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可以承诺会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
“全新的开始……”她念了一遍。“我喜欢!”
于伟童被叫到了会客室。一路上他纳闷着,今天既不是假日,他也没有接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实在想不出会有谁千里迢迢的跑来看他,屏东离台北有一大段的距离,谁会这么的大费周章?
谜底揭晓了!
居然是他日思夜想,但是又不敢指望能再见到的人。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他身在军营,他真会好好的狂叫两声!
“这里真不好找。”陈玲娟笑盈盈的说。
“但是你还是找到了。”
“我打电话问彩虹姊,她告诉我到哪里搭直达车,到了这里再怎么找计程车。”
“那你知道美心的事了?”
“知道,我很难过。”她婉惜的说:“我听得出彩虹姊语气中的感伤。”
伟童不语,他慢慢的克服了失去美心的事实。毕竟,再多的眼泪和悲伤也唤不回美心的生命;他是家里的男孩,他必须更坚强一些。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
“我正在纳闷,你应该是在日本的。”
“我是在日本,昨天才回来的。”
“学校可以随便请假吗?还是日本的假期和台湾的学校不同?”
“差不多。”她说道,眼睛朝伟童瞟啊瞟的。“但是我不必再回去念了,我已经办了退学。”
他惊喜、困惑交加,她居然办了退学?到日本念书一直是她的理想,她的家人为她安排的既定目标,她怎么会只去两、三个月就打道回府呢?他知道语言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她的日语虽然还不是很流利,但起码可以和人交谈,她聪明、反应又快,她不可能跟不上进度的。
她为什么回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办退学吗?”
“为什么?”他马上问,军中待久了,真的是一个口令的一个动作,有点木头。
“我想回台湾念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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