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阵子老虞又有怎样的战略需要呢?
我看不明白。虽然在这幢楼里我呆了10年,我和许多人一样学会了揣摩,但在多数时间,我承认自己依然看不懂老虞。他的暧昧不仅表现在憨厚外貌与细腻内心所形成的反差带给人的含糊感,还表现在他对人忽冷忽热的善变面孔。
从这幢楼里中层们受宠与失宠频繁交替的脸神,我找不到其间太多的逻辑和规律,我顶多猜想虞大头可能是一个善变的人:善于对下属运作亲亲疏疏,善于将打压与安抚融为一体的人,以此调遣下属的危机感和自己支配别人的权威感。
事实上,这些年,老虞对钟处就一直运作着这种亲疏打揉兼融的战术,他俩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一会儿“蜜月期”、一会儿“冷战期”,直看迷糊了我们这些小兵。
那么,这阵子他对钟处是需要打呢,还是揉呢?如果是打或者揉,那又能和我发生怎样的联系呢?
这些绕来绕去的关系,使我头皮一阵发麻。
6
现在,我对着单位集体照上第一排那些芝麻大小的人脸发愣。
我的目光在绕了一圈又一圈之后,最后还是停在了第一排最左边的陈方明身上。
照片中的陈方明在刺眼的阳光下微眯着眼,看起来有些机警、忧愁。这使他站在那些微胖的头儿们中间像个文质彬彬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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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马屁,先得爱上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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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只能认准他了。
这不仅因为比他大的那些头儿我几乎都搭不上话,更因为我想明白了:如果他有意让我进社研处,他心里自然会有他的谱(虽然他嘴上说让我自己去想办法,但假如我真的自说自话,乱豁一气,吵吵闹闹,弄巧成拙了不说,即便我真找到了某条“攀上”的捷径,也未必真会让他爽,而假如他不爽了,这事就是白搭……),而如果他心里有谱,他的主意自然会比我的更恰当一些;而假如他心里没有谱,对我压根儿就无所谓,那么只能说明我还需要对他下功夫。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不能绕过他;更何况,除了他,我目前再也找不到一条可以挤进去的缝隙了。
那么,如何让他把主意铁定下来?
我想,是不是我该有事没事地去粘着他,让他对我有好感?
但这时候,林娜突然向我泼了一盆冷水。
7
那是星期一下午局里开大会,会开得昏沉沉。丁宁坐在我的旁边,在看一张报纸,他翻过来翻过去,突然悄声问我:“你们那个美女林娜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脸上含糊的笑意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于是,他就告诉我这几天他听见机关党委的林书记在一遍遍地打电话给陈方明说“我求你办这事了”。
丁宁追着问我:林娜什么来头?能让林书记来求老陈,这让老陈和我都傻眼了,林书记说林娜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适合到社研处来,你说她是什么来头……
我来不及想林娜有什么来头,我郁闷的是林娜居然粘上了林书记。
我对丁宁说:林娜能有什么来头?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是普通人家的儿女。
接下来几天,我注意到林娜果真很兴奋。人一兴奋话就多。资料室里都是她的声音。我真服了她。我想,她呀,丁宁呀,他们真是要上位就上位,要搞掂就搞掂,算他们牛!
林娜火线粘上了林书记,这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我想,她都粘上林书记了,而我,瞅着陈方明的房门,还不知该如何进去公关。
我心里那个压了许多次的念头又浮了上来了:妈的,算了吧,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吃力,我就在资料室混着得了,这些鸟人,值得我这么费劲地在他们身上花心思。
8
星期天,老同学阿石约我在“金钟盏”吃饭,我忍不住告诉了他这些破事。
我说,有的人有这样的本事,他们逛领导的办公室就像逛商场一样休闲轻松,我没这本事,所以没戏……
阿石瞥了我一眼,他告诉我:如果你真想粘上领导,那你还真得拿出逛商场的休闲劲儿来!
他说,否则,你不咸不淡怎么粘得成功呢?只有当你觉得和他腻在一起像休闲一样有趣时,他也才可能觉得和你泡好玩,这和谈恋爱是一个道理,人嘛,总是不讨厌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人。
我说,什么几歪理论,难道对付头儿还得像泡女朋友一样?!
那当然。阿石瞅着我说,现在的领导一个个都是火眼金睛,你要拍马屁,就得爱上他,动真格的,这来不得半点瞒骗和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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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马屁,先得爱上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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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靠,这么说那些粘上领导的人都爱上了他?
他说,百分百,只不过因人而异,有的人情感持续期长一点,于是显得执着、讲义气;而有的人超短,办完事后就如同过眼烟云了,于是显得势利、会利用人。但即便是后一种人,他在“上篮投球”的那一刻,对头儿也是全情投入的。这和谈恋爱同理,是瞒不了人的。
9
我想了一下,对阿石说,你说的这些其实不难懂,但不是人人都经营得了,如果我爱不上他怎么办?
他像电台夜间节目主持人那样不依不饶,他说,你为什么爱不上他,那是因为你还没从世界观的层面解决自己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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