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老郑。
厕所的问题解决之后,大家又回到了会议室。下面,是局长的总结发言了。
****“说到局里卫生环境的脏乱差,可以说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局长竟然引用了苏东坡的诗。不过,用这样的诗句来形容脏乱差,是应该倒扣分的。
据说,中国足协副主席也曾用这两句诗来形容中国足球中的假球现象。
不知道苏东坡听了会不会在棺材里落泪。
接下来,局长开始点评胡凯歌和田山川的发言。
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是说得很具体,那么肯定有说不到的地方,她说你考虑不周;你要是尽说大道理,她就说你言而无物。
胡凯歌和田山川就是言而无物。
局长用了一个小时来批判他们,从垃圾篓子太小说到花盆漏水,又说到发现了老鼠,再说到电梯里有人随地吐痰,说到最后,她生气地一拍桌子:“不说了,你们两个明天交一份书面的认识材料过来。”
散会了,人们纷纷去厕所放松,结果发现,男厕所的锁已经被拆掉了。
伍天舒算见识过了,他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当上副处。
在一个没有人的下午,他就这个问题请教了马大姐,她正受着子宫肌瘤的煎熬。
“医学上,这叫内分泌失调引发的歇斯底里症。通常,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结婚,到四十岁左右就会发病。”马大姐说。子宫肌瘤使她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为什么没有结婚?”伍天舒问。他想马大姐应该知道的。
“你觉得局长长得怎么样?”
“说实话,挺漂亮。”
“对了,如果一个漂亮的女人到她这样的年纪还不结婚的话,你说是为了什么?”马大姐没有回答伍天舒的问题,反而问他。
“挑花眼了?”伍天舒猜。
“哼。”马大姐瞪了伍天舒一眼,懒得理他。
伍天舒知道自己猜错了,他知道马大姐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不肯说出来。
伍天舒自己也没有想到,所有的问号会在一个晚上得到答案。
那天下午伍天舒去市里办事,办完事将近五点。等公共汽车的时候,他一抬眼,发现对面楼上一幅大招牌:诗世界。
一个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班花。
班花一直是他的梦中情人,可惜被老六始乱终弃。之后,他也不好意思去当老六的超级替补。现在,老六死了,班花就成了老六的遗属,对老六的缅怀使伍天舒有了去瞻仰老六遗属的冲动。
伍天舒听说班花至今未婚,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老六的缘故。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班花风采依旧,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美,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道令伍天舒跃跃欲试或者蠢蠢欲动。
“这么大一朵班花,谁不想来看看?”伍天舒开玩笑说。原本他想说“谁不想来采采”。
“其实你想说‘谁不想来采采’的。”班花自己说了出来。
伍天舒惊诧。现在的女人,怎么比男人还色?
班花姓班,名叫小华,大家就都叫她班花,她的长相配得上她的名字。
班花混得不错,现在竟然是《诗世界》杂志社的总编辑了,行政级别为副局级。
伍天舒心里说:她能当上总编辑,猪都会写诗了。
班花很高兴,请伍天舒吃饭。伍天舒当然不客气,公款吃饭,不吃白不吃。
班花的酒量不行,但是喜欢喝。当初就是因为喝多了被老六破了身,可是现在她还不接受教训。
一瓶啤酒下去之后,班花就开始自己招供了。
“老六死了,真可惜。”伍天舒提到老六。
“唉,这都怪我。”班花说。
“怪你?当初不是他抛弃你了吗?”
“是我抛弃了他。”
按照班花的说法,毕业之后,她分到了《诗世界》,因工作上的接触,她认识并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就抛弃了老六。被抛弃的老六于是发奋图强,在一个月内闪电结婚,得到了靠山,也得到了一个患神经病的老婆。
伍天舒想:这年头,怎么神经病这么多?
老六在仕途上飞黄腾达,可是,家里就像个精神病院。后来他老婆生了个儿子,又是个小神经病。家里两个神经病,你怎么能不得神经病?再后来,老六的老丈人突然被“双规”,老六也被牵扯进去,眼看前途一片黯淡。
老六买了一包“毒鼠强”,全家人聚餐了一顿。结果,全家闹了一个星期的肚子。
原来,耗子药是假的。吃了假耗子药的后果除了闹肚子之外,就是让两个神经病的病情加重,他们每天在家里唱山歌。
没办法,老六写了一封遗书,复印了许多份,寄给生前好友,然后投江自杀了,留下神经病的母子。
好人死了,神经病却还活着。
到现在伍天舒还奇怪,为什么老六没有给他寄一份遗书。难道因为他还不是副处长?
更奇怪的事情是,老六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后来有人说曾在西藏看到过他,说他当了和尚;还有人说曾在越南老街见过他,他好像是娶了个当地的寡妇,在街上摆摊。
不管怎么说,老六还活着,他永远活在伍天舒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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