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史的故事暂且按下不表,有缘再续。)
马史说:冰哥,这是杨奋的第一本书,你是他当年认识的第一个作家,所以,
他希望你能给他写序。
哦,原来是写序……
我一页一页地草草翻看书稿,然后黑着脸站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推开椅
子,走进洗手间。
五分钟之后,哗啦啦啦马桶响。
素来以高冷著称的野生作家大冰,慢慢地从洗手间走出来,只见他气贯涌泉,
下盘稳健,一步一个脚印,走回那群忐忑不安的人中间。
他亮出一个亮着屏幕的手机,啪的一声,拍到面如土色的杨奋面前。
除了马史,众人皆一脸懵B。
因为但闻此人朗声说道:兄弟,序写好了,1000字!
一直到今天,乌鲁木齐的老友圈里还在流传:大冰不是人,五分钟手机打字
1OOO个。
一直到今天,杨奋也不知道,那篇1000字的序,当时已在那部手机里存了快整
—年。
不错,马史嘴挺严。
服务员,夺命大乌苏再来一箱……不,再来三箱,反正杨奋埋单!
咋了?你问我咋会弗(说)新疆话?哎……这个新疆话嘛好学得很嘛一
新疆的丫头子,爱嘛爱㞗,不爱嘛算㞗;
新疆儿子娃娃,去嘛去㞗,不去嘛算㞗;
远方来的朋友,喝嘛喝㞗,不喝嘛算㞗。
…………
远方来的朋友很快喝成了个㞗,醉得记不清是谁扛他回的宾馆。
半路上遇到电线杆子,他倒是记得挣扎着扑上去抱,结果动作太猛,哇的一声
吐成了个大号喷壶,身旁无人幸免。
然后发生了撒?失忆了失忆了,要命的夺命大乌苏……
只记得,昏天黑地的狂呕中,有人气愤地叫骂:
卖沟子的!这是我爸爸刚给我买的新皮鞋啊!
那次去新疆,我带着宿醉离开乌鲁木齐,一路醉到空中草原那拉提。
然后沿着独库公路边走边喝,一直晕到巴音布鲁克。
一路上陪着我的,是夺命大乌苏、阿布拉馕、冬不拉的弹唱,以及杨奋的
书稿。
手写稿,用他父亲的那支金笔写的。
杨奋在书稿中问:世界那么美丽,为什么我们却留在了新疆?
他自问自答道:因为这是一个有骨有肉的家,因为我们是新疆的孩子呀。
羊在车旁咩咩跑,云在头上悠悠地飘。
我呵呵笑了一会儿,唉,真是个俗气的回答……
但一瓶夺命大乌苏喝完,我忽然发觉,其实并没有更好的答案。
…………
我曾是那本手稿的第一个读者,也是最后一个读者。
哦,我不是最后一个,杨奋的父亲才是最后一个读者。
若干年前,毕生未能成为作家的父亲悄然离去,带走了一生的文章。
片纸不留,焚灰陪葬。
若干年后,即将成为作家的杨奋独自回到阿勒泰,在父亲身旁埋下了那支金
笔,烧掉了那本手写稿。
衣襟扑簌有声,风来自远方。青烟贴地飘,纸灰像黑蝶般飞扬。
他蹲在父亲面前,慢匱地,一株株拔去坟头摇曳的枯草。
爸爸。
他笑:我想你了呢。
爸爸,爸爸.…"
他问:我没给你丢人吧?
或俘或降或战死,或走或留或彷徨。
或沉默倔强,或远走他方,或失而复得,或重返故乡。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乡愁。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新疆。
新疆新疆,那里的人们和你我又有撒两样?
你有酒,他们也有酒,你有故事,他们也有故事。
一样的红尘颠沛,一样的爱恨别离,一样的七情六欲,一样的希望或失望、笃
信或迷茫。
干吗以正嗣自持,而把新疆当远房?
何故以中轴自居,而把新疆当远方?
我擦,凭撒?
这个时代哪儿还有什么边塞?谁说动人的故事,只配发生在北上广?
故事长满天涯海角,
包括你和你的故乡。
第2章 叔叔再见
MATHILDA: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RE A KID?
玛蒂尔达:人生总是如此艰难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LEON: ALWAYS LIKE THIS
莱昂:总是如此。
我在路上走着,遇到了你大家点头微笑,结伴一程。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该分手时分手,该重逢时重逢。
惜缘即可,不必攀缘。
随缘即可,无须强求。
若有缘再聚,给个微笑就好。
若无缘重逢,别忘了我就行。
我从不奢望咱们的关系比水更淡泊,比酒更香浓。
人生微凉时,有一段共同的回忆可以取暖,已是足够。
谢谢你曾当我是朋友。
来时路上,谢谢曾有你同行。
(一)
第一次有人喊我叔叔时,我他妈才八岁。
第二次有人喊我叔叔时,我我我……唉,不说了。
今年我刚满十八公岁,早已习惯了成千上万的不良少年喊我冰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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