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给了无数人一个海市蜃楼帝都梦,唯独给不了他这个新疆儿子娃娃归属感,
新疆馆子再多,吃完了走在街上,嘴一抹,依旧是过客。
拥挤的地铁站里,他随波逐流地挪动着,漫长的台阶爬完,眼前依旧是帝都黄
昏的雾霾天,有一点点像家乡乌伦古河上的清晨呢,厚重又迷幻,水雾升腾……
他站在二环路的拐角处,停在面无表情的人群中,静静地看着红灯亮了又灭,
不知不觉又开始发呆,他想起北疆牧场上羊群的咩咩声,想起夺命大乌苏入口的滋味,想起年少时的伙伴,那个绝情离家的杨奋已消失多年……
人和人咋这么不一样?
他就笑,你看看人家……
父亲汇来的鞋钱他存着,不敢花,也不忍心花,自己的鞋已经足够多了。
他去逛商场,意大利手工皮鞋店的橱窗前驻足,好漂亮的踪色小牛皮布洛克,标价3000多元,随便一双都顶得上20双军用皮鞋,父亲脚上的那种。
银行卡在怀里悟得温热,他喊来营业员,却忽然发现,不知道父亲穿多码的鞋。
父亲老了,耳渐背,每次通话时音量都很大,喊山一样。
信号不好,电话里他断断续续地喊:你管我穿多大的鞋……别乱花钱,我这个岁数……穿撒不是穿!
父亲不耐烦地忿开话题,在电话里问起北京的房价,他不明说马史也知道,父亲希望能帮他交首付款,在北京买房安家。
他嘴上嗯嗯啊啊地应承着,心里却忍不住难过:父亲那笔攒了一生的微薄积蓄,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不过是个笑话。
其实按照马史的事业发展速度,未来几年内付得起首付,并不是梦。
身旁的人都看他:这个永远背着大包的男人,会是一个出色的电影导演。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
所以,当马史告别北京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合伙人要捧他——工作室已小有名气,业务已开始蒸蒸日上,投资人已投来观望的目光……合伙人拍桌子:什么?什么乡愁?我呸!你丫有病吧你,别他妈不说人话!这个节点激回新疆,你脑子里飘的是拖鞋吗?不行,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马史慢慢地说:都说人往高处走,凭撒高处就只能是北上广……
合伙人摇实:傻吗你!新疆怎么会有这么多资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机会?
马史愣了一下,反问:北上广有的,凭撒我们新疆就不能有?
合伙人就笑:原来你丫这么不开资,傻……X吗你?
马史捏起一只拳头,又放下,他竭力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说:混在北京的就都是开窍的?就不傻X 了吗?有本事还怕没资源吗?既然我有本事在身上,为撒不能回到我喜欢的地方去活着?合伙人大力摔上门,半层楼的玻璃哗哗响:滚吧你!没什么好说的了马史,你他妈就是坨扶不上墙的屎!
于是就走了,也没哈需要打包装箱的,骨子里老把自己当个过客,他没养成习惯置办东西,装来装去,不过是奖杯和鞋,以及"小馕人"画稿,刚刚装满肩上那个大包。
没人再来栏他,也没人认真送行,大家都务实,没工夫把时间浪费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逃兵身上。
出租车司机说:哟,我都拉您好几回了,嚯!还是这大包……怎么着?这回是去机场?得嘞!走着!
又说:哥们儿,您看我好—易拉这么一大活,我再捎带上这俩小伙子行吗?
反正你们都是去机场,拼一拼车还能都省点儿钱……得嘞,走着!
三环今天居然不堵车,马史摇下车窗,伸出指尖,摸摸那荡樣着PM2.5 (细颗
粒物)的风……
后座上两个拼车的小伙子抱着琴盒,一脸疲惫,也默默的发着呆,少顷,瘦点儿的那个对胖点的那个悄声说:我觉得咱们这首歌,应该把歌词调整成这样……
他轻声哼唱:
你有多久没有看到,满天的繁星
城市夜晚虔伪的光明,遮住你的眼请
…………
许多人来来去去,相聚又别离
也有人喝醉哭泣,在一个人的北京
也许我成功失意,慢慢地老去
能不能让我留下片刻的回忆
许多人来来去去,相聚又别离
也有人匆匆逃离,这一个人的化京
也许有一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了这里,在晴朗的天气
让我拥抱你,在晴朗的天气………
千里江陵一日还。
机场的到达大厅外,马史停住脚步,呲牙咧嘴地站着,乖了快30年,第一次叛逆就玩儿得这么大,家里人会怎么想?
找借口吗?找撤借口呢?说回来给爸爸送鞋”....他摸摸背上的包,那双3000元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盒子棱角分明,硬得路手。
爹又不傻,这不年不节的忽然跑回家送鞋,板上钉钉得挨亲爹一顿踹,能晚一分钟就晚一分钟吧…………
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闷响,马史屁股上猛地挨了一记重踢!
半身冷汗涌出,毁了,爹得到消恵了!爹在家等不及了,直接撵到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行家法来了。这光天化日的,一个快30岁的大小伙子被老父亲当众暴打,太太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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