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对不起喔,那个大哥哥的脑袋有一根神经不太对劲。」
「你说谁脑袋的神经不太对劲啊?」
朝永虽然语气显得非常不满,但也不再继续咆哮了。
即使如此,小男孩却丝毫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在他埋头痛哭之下,绮罗帆护士服的胸口附近渐渐被泪水弄得湿透了。
「唉,该怎么办?」
绮罗帆不知所措地仰望朝永寻求援助,可是朝永仿佛在明示「关我屁事」似的,把头别向一旁。
「喏,算姊姊我拜托你啦!只要你不哭,什么要求姊姊都可以答应你,所以别再哭啰!」
绮罗帆拜求似的说。
——这时,小男孩忽然不哭了。
「没骗我?真的、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
「嗯、嗯,什么要求都可以。」
「那……」
小男孩咬起了手指。
「我想吃饭饭耶。」
小男孩的脸有如被露水沾湿的牵牛花般笑咪咪地绽放笑颜。
*
「好、好厉害……」
绮罗帆发出了惊愕无比的声音。
这里是位于白川医院楼上、朝永怜央麻家里的餐厅。在绮罗帆眼前的餐桌上,耸立着一叠朝向天花板堆得高高的,上头印有「来来轩」字样、已经空空如也的中华盘子小山。原本这些盘子里装有饺子、烧卖、韭菜炒猪肝、蟹球、麻婆豆腐、八宝菜、青椒炒肉丝、糖醋里脊、担担面、炒饭……这些料理。
在小山旁边则摆放着其他更多的料理,以及像是被不明物体附身似的以夸张的速度一一将食物铲平、同时将盘子一张一张叠成盘子山的小男孩身影。不知这么多的食物到底都进到那娇小身躯的哪里去了。绮罗帆甚至忍不住怀疑他的肚子里头,是不是藏有黑洞或者某种未知生物。
「为什么我非得在自己家里招待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头,还得请他大吃一顿呢?」
朝永在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绮罗帆背后碎碎念个不停,因为害伯惹哭小男孩,所以声音显得有些压抑。
「这是你惹哭年幼小孩的惩罚啦!你当初乖乖地附和着回答『爹地在这儿唷~』不就没事了。」
「谁是他爹地了!?重点是那种小鬼头干嘛跑来这里?这里是医院,可不是啥托儿所。他父母在搞什么鬼啊!」
「我哪知道啊,所以我等一下才要问他呀?听好了,在我跟他讲话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准插嘴。」
绮罗帆恶狠狠地瞪了朝永一眼。朝永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十分钟后,餐桌上原先大约二十人份的料理全部被一扫而空。从蒸笼里的装饰蔬菜到炒饭上的红姜、炒饭的每一粒米全都清理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盘子叠成的小山。
「啊——好好吃喔。我吃饱了。」
小男孩揉了揉胀得圆滚滚的肚子后,合掌低头行了个礼。
绮罗帆一溜烟地靠近小男孩,在他的身旁弯下了腰。
「好吃吗?」
「嗯,很好吃喔!」
小男孩咧嘴露出门牙微笑。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珠树,小柴珠树。大家都叫我珠树啦。」
「我是樱乃绮罗帆,那边那个可怕的大哥哥叫做朝永怜央麻喔。」
「绮罗帆、怜央麻?」
「你的发音真好呢。了不起、了不起!」
绮罗帆摸了摸他的头,自称珠树的小男孩马上又露出了笑容。
「珠树,你怎么会跑来这里呢?」
听到绮罗帆的问题,珠树把食指嘟在嘴唇上。
「那——个,因为有人跟我说,只要到这里来,说不定就可以见到爹地和妈咪。」
绮罗帆眉头深锁。虽然不知道那是打哪儿来的仁兄,不过讲话实在很不负责任。
「很遗憾……我们并不是珠树的爸爸妈妈。」
「嗯,看起来好像是这样没错。」
看着落寞地垂下头来的珠树,绮罗帆的胸口感到一阵疼痛。恐怕,珠树是没见过自己父母的小孩。
「珠树你从哪里来的呀?」
「我从吴钟的寺庙搭计程车来的啦。」
「你说吴钟?」
在一旁观看的朝永突然大声嚷嚷。
珠树抓着绮罗帆的肩膀指着朝永。
「怜央麻、有够可怕。」
身体又开始抖个不停。绮罗帆瞪了朝永一眼。
「你看,就跟你说他很怕你吧。不是提醒过了吗?在我跟珠树问话的期间闭嘴安静一下!」
「可是吴钟是……」
「别插嘴就对了!有话稍后再讲!」
绮罗帆断然驳斥之后,朝永貌似不满地扭曲着脸,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珠树,你说的吴钟是指谁呢?」
「吴钟是美贵姊一个认识很久的拌嘴朋友……啊,对了!」
小男孩搥了一下手,接着把手伸进连身工作服前面的口袋里,掏出了某样东西。那是一封用和纸信封包住,充满古风感觉的信。
「既然有这种东西打从一开始……」
绮罗帆一边用手捣住准备破口大骂的朝永嘴巴,一边从珠树手上接过信件。
「好像是寄给朝永的耶。」
在收信人栏上,有用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所写下的「朝永怜央麻医师」几个字。背后则署名吴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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