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因为『同步功能不全症』发作,而一口气长了好几岁,以致无法留在『白凤』就读,但是市区内应该还有其他专为富豪设计的高中才对。为什么偏偏选择『六花学院』呢……自从她转学以来,绮罗帆已经跟她问过不下百次了,可是每次都被她巧妙地转栘话题。
鞠菜停下了脚步。
她垂着头让整齐的浏海遮住蓝色的眼眸,一边微微地颤抖着身体,一边「呵呵呵」地——笑得十分诡异。
「那是——为了报仇。」
「报仇!?」
绮罗帆尖着嗓子大叫。
「……你要向谁报仇?」
「那还用说。就是那个赏了我两次耳光,让我丢尽面子的臭男人。」
「那、那个人指的是朝永吗!?」
「不然还有谁呢?」
「慢、慢、慢着,或许当时那家伙是有对你动手动脚又恶言相向没错,可是他那些举动全是为你着想……他或许没这么好心啦,不过他绝对不是恶意的……」
鞠菜抬起脸凶狠地瞪了绮罗帆一眼。
「你要站在朝永那一边吗?既然如此,你也一样同罪。」
「怎么这样……」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有受到绮罗帆不人道对待的样子耶。像是被你拿鲷鱼烧利诱、被你剥光光、被你抢走手机……」
「那、那些都是希望鞠菜能接受手术,迫于无奈才动手的……」
绮罗帆挥手解释。
这时,原先斜着眼狠狠地瞪着绮罗帆的鞠菜忽然噗哧一笑。
「你干嘛这么拼命解释呢?报仇的说法想也知道是开玩笑的呀。」
鞠菜一面把手放在嘴边呵呵呵地笑,一面重新迈步前行。
绮罗帆目瞪口呆地张大嘴巴被抛在一旁,不过她随即貌似不满地鼓着腮帮子追上前去。
「鞠菜,你是不是在接受手术之后性格就变了啊?」
「绝无此事,我从以前就是这种个性了。」
鞠菜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回答后,又补充说明道:
「——因为我觉得很新鲜,这就是你刚才问题的答案。」
「……新鲜?」
「没错,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甩耳光、被人那么鸡婆地多管闲事。」
说着说着,鞠菜不自觉地抚摸起之前被朝永打了一耳光的那侧脸颊。
「虽然这与学校没有直接关系,不过在我过去身处的世界里,周遭所有的人都只把我当作大江家的人看待,从来没有人像你和朝永一样表现出真的感情。」
听到这儿绮罗帆忍不住有些脸红。
「与其说那是我鸡婆多管闲事……那个、其实我只是想尊重鞠菜父亲的遗志而已……」
「那样就算是鸡婆多管闲事了啦。」
鞠菜露出了微笑。
「这跟我个人的意愿无关,总有一天,我一定得回归原先身处的世界。所以我希望至少在就读高中的这三年时间里,待在有人愿意对我鸡婆、愿意痛骂我的世界。这就是我转学到『六花学院』来的理由。」
鞠菜柔顺地将长长的金发拨到耳后如是说道。
看着这样的鞠菜,绮罗帆心想:
鞠菜果然在手术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鞠菜虽然气质优雅,可是总感觉有阴影存在。由于深受过去惨痛事故的纠葛、并且一心寻死,所以浑身散发着一种昙花一现的凄美气息。
但是,现在的鞠菜不一样,她的眼光锁定未来,拥有以大江财团继承人的身分活下去的坚强意志。
现在绮罗帆更强烈地认为,虽然手段强硬了点,不过,当时有把鞠菜送往白川医院实在是太好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就在离开鞋柜前往中庭的时候……
「还有就是……」
鞠菜面朝前方低声呢喃。
「其实,动完手术以来,我……就……对朝永……」
「嗯?」
绮罗帆不可思议似的窥看发出如蚊鸣般细微声音的鞠菜。
「没、没什么。」
鞠菜倏地撇开飞上一片红晕的白皙脸庞,快步离开。
「鞠菜,等一下,文艺社团的校舍不在那边耶?」
绮罗帆头上顶着巨大的问号,冲上前追赶鞠菜。
好了,相对于多采多姿的运动社团,一般提到文艺社团,莫过于乏味不起眼、阴沉、充满宅男气息这三种刻板印象,这一点就算在六花学院也不例外。在全国高中大赛活跃无比的网球社可以在校内报刊搏得超大版面,而围棋社就算在全国大赛打进决赛,也顶多只能无声无息地刊登在小角落,这就是报刊的「做法」。
特别是六花学院文艺社所进驻的校舍,使用的是几十年前所建造的木制旧校舍的其中一部分。由于座落在新校舍的正后方,因此采光极差,在老朽化建筑物的加乘之下,让文艺社的印象显得更为不起眼、更是个性阴沉、更加小众化。
「社团就在这里面进行活动吗?」
在感觉就跟拒马没两样,放置了好几个不知是去年或前年曾经使用过的破烂看板的校舍入口前,鞠菜发出仿佛傻掉了的声音。
「正是如此。」
绮罗帆一面装模作样地回答,一面钻过看板的缝隙,往文艺社所在的校舍一楼大厅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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