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先生回头:“什么人?”
小梳子刚要开口,洪先生重重地对左右家丁骂了句:“怎么,连乞丐也管不住了?”几个家了不由分说,一把架着小梳子就往台阶下扔去。小梳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洪府的大门又轰的一声关上。
小梳子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对着黑漆大门狠狠啐了一口,大声骂道:“洪胖子!小心有人把你也当菜人吃了!”
她一脸懊丧地向一条弄堂走去,踢得地上沙石飞扬。
19.巡抚衙门外。夜。
马蹄声急响,在衙门前停住。米河翻身下马,向衙门大门内急步走去。
衙门司官已在等着,见了米河,手一让:“卢大人让米大人先去西厢房等着。”
米河:“卢大人不是有急事传我来见么,他人呢?”那司官:“卢大人在茅房里。”
米河似乎明白了什么:“多少时辰了?”那司官:“有一个时辰了!”米河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瓷瓶:“这是高大人让我交给卢大人的菜油,给卢大人送到茅房去,告诉卢大人,手指沾着油抠,或许能解下手来。”那司官接过油:“下官这就送去!”
匆匆走了。
20.衙门西厢房。夜。
米河在房里不安地走着。门推开了,卢焯走了进来,笑道:“你可让本官痛快一回了!吃了那河泥拌的糠饼子,这肚里就像结成石头了,怎么也拉不下屎来,要不是用上你送来的菜油,这会儿怕是还在蹲着哩!——坐,坐!”米河站着没动:“卢大人深夜传我来见,必有大事!”卢焯的脸上泛着浮肿的光亮:“米河,流民日增哪!”米河:“我从处州一路骑马过来,都看见了!”“不,”卢焯摆摆手,“我说的是你们米镇!”米河一惊:“米镇的人也都汇人流民了?”卢烨:“不仅是米镇,嘉兴、湖州、长兴一带的灾民,也都在向杭州拥来卢米河松开紧扣的衣领,声音沉重:”这么说,流民所过之处,更是一片狼藉?“卢焯:”据各县急报,这些已陷绝境的流民,如过境之蝗,越汇越多,若是不立即拦阻,一旦拥入杭州城内,与城内现有的流民聚成一团,那么,这杭州城也就该彻底毁了!可要知道,人饿急了,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
米河:“流民已成江河之势,该怎么去拦阻呢?”
卢焯:“是啊,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办法了!唯一能将流民阻于杭州城外的办法,就是拿出粮食来让他们吃。可是,朝廷的赈粮还刚从通州启程,因运河水枯而不能行船,只能靠车拉驴送,一日也行不得几十里路。”
米河:“我已接到驿报,最快能送到的赈粮,也得在三天之后!”
卢焯:“三天之后,这杭州城里,怕已是一片废墟了!对了,皇上已有六百里加急谕旨下来!”
“皇上怎么说?”米河急声问。卢焯:“皇上说,若是流民成匪,再行驱散就晚了!要各省巡抚会同总督大人将拦阻流民之事当做头等大事,不可因稍有懈怠而酿成天下大乱之局面!”米河:“火已成势,再灭也就难了!——卢大人,此事让米河去办吧!三天之内,不让流民进城!”
“不,这事你办不了!”卢焯目光黯淡了一下。
米河:“为什么?”
卢焯:“因为我还没有把皇上的一句话告诉你!”
米河:“皇上还有什么话?”
卢坤迟疑了一下:“皇上说,若是流民拥人杭州,浙江衙门官员无一人可免死罪!”米河的脸白了:“这么说,城门若是被打开,杭州城里就无官可活了?”卢焯点点头。
米河急声:“刀已及颈之时卢大人还信不过我米河?”
“不要说了!”卢焯将门窗关上,低声:“本大人要保全你!”
“保全我?”米河一惊。卢焯:“对!保全你!——米河,你如今是刑部主事,并非浙江官员!我让你押解几名重犯去北京交差,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从浙江脱身了!——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明白!”米河重声道,“卢大人这不是要我米河临阵脱逃么?”卢焯怒声:“不!这不是临阵脱逃,而是避免陪绑!”
“陪绑?”米河双眉一紧,“陪谁的绑?”卢焯:“陪我卢焯的绑!”
米河:“这么说来,卢大人对拦阻流民已是没有信心了?”
卢焯红着眼点点头。米河:“卢大人莫非已经认定必死无疑?”
卢焯的声音硬住了:“实不相瞒,流民已经在城下了!”
“啊?”米河大吃一惊,“流民已经在城下了?”
卢烨:“能调动的营兵都已经出城设卡!你或许想象不出,流民是如何往城里冲来的!”
米河:“怎么冲?”卢焯:“抬着死尸冲!”
第27集
1.田文镜寓所。日。
田文镜靠在病榻上,戴着眼镜,舔着手指翻阅着厚厚一叠图纸,脸上渐渐露出阴险的笑容。这是一叠豪华跑马楼的建筑图。恭立在一旁的是个师爷,低声道:“田大人,这给刘统勋的老家盖跑马楼,让姓刘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然后让皇上以贪贿的罪条摘他的顶子,这计确是好计!可是,银子也得费上不少……”
田文镜抬脸,狠声道:“只要摘得下刘统勋的顶子,我田文镜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说,盖这么一座跑马楼,得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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