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街面上。夜。
开着一家家店铺的石板小街灯火通明。披着一脸散发的米河紧步走来。他不时地向行人和店家伙计打听着和尚的去处。没人认出他就是米家少爷,都冲着他那一头乱发暗自发笑,有孩子追着喊:“疯子!疯子!”
小梳子远远跟在米河身后。
23·首饰铺前。
正在瞅着下手机会的许三金眼睛突然一亮——一个蓬头“疯子”在向首饰铺走来。许三金趋步上前。他在米河跟前两腿一软,与米河撞了个满怀。“哟!”许三金叫起来,“你这位爷,撞人也不看看撞着的是废人还是全人!”他捂着腰痛得弯下身去。米河愣了:“撞断你的腰骨了?”许三金把手中的那张狗皮膏药晃了晃:“我正要找地方烤软了这张跌打损伤狗皮膏,好往腰上敷,可经你这么一撞,骨头没准真是断了!”
米河正想开口,许三金低着声狠狠地道:“疯子!走开!别挡了许爷的好事!”
米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坐在柜前打制首饰的匠人见状笑起来。
许三金的腰弯得像把弓,挤出一脸可怜相,走近柜前,把手里的膏药一示,对一个年轻金匠说:“大哥,您也见了,小弟本就是个废人,被这疯子一幢,这腰就更直不上了。小弟想借您个炉火,烤烤膏药,把伤处给封了,也好把腰给直起来。”
金匠打量着许三金的脸:“外乡的吧?”许三金:“外乡的。”金匠也不再提防,指了指小火炉:“烤了快走!”许三金:“多谢您这位好心爷了!”将膏药凑近小炭炉,正正反反地烤了起来。狗皮膏药很快就烤软了。此时,从地上爬起的米河,还想问问许三金的腰骨有没有折断,便走了过来。金匠笑道:“疯子,你还凑热闹啊!再撞上这个外乡人,你给他送终哇?”
金匠话音未落,许三金手中那张烤化的膏药,飞快地朝他嘴上贴去!金匠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嘴已被膏药糊得严严实实。
许三金伸出大手,一把抓起金匠面前的一对刚打完的金镯子,撒腿就跑,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站在一旁的米河看得呆了!
那金匠好不容易撕去嘴上的烫膏药,跳出柜台来,一把揪住米河的衣襟,怒声:“好个装疯的托儿!你和这盗贼是一伙的!”
他容不得米河申辩,发一声喊,从铺里立即奔出几个壮汉,三下两下就将米河给绑倒在地。巡街的几个县衙役挎着腰刀,也闻声赶了过来,架着米河就走。站在不远处的小梳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唇一咬,尾随着许三金,追了过去。
24.小巷子里。
许三金跑进黑洞洞的巷子,从一口倒置的水缸底下取出自己的衣服,赶紧穿上,抹净脸,扔下破帽子,快步跑出巷口。
追来的小梳子在巷子里没找到许三金,见地上扔着他的破帽子,狠狠跺了一脚,朝巷口追去。
25.凤仙楼。
满脸得意的许三金喘着大气奔上楼来。坐在窗口喝酒的王凤林一脸笑意,对着许三金鼓了两下掌。
“啪!”许三金把一对金镯子往桌面上一拍。
王凤林:“漂亮!二爷小看许老弟了!”
许三金:“这两只金镯子,是我许三金给二爷的见面礼!往后,替二爷牵马的时候,还望二爷打鞭别打错了屁股!”
王凤林哈哈大笑:“好!从今日起,你就是二爷的人了!往后,要是干得不坏,二爷定在白爷跟前保举你,让你跑漕船吃皇粮!”
许三金压低声音:“二爷说吧,眼下想让我干点什么出彩的活儿?”
王凤林低下声,“听着,你先把这两只镯子给我送回铺子去。”
许三金愣了:“送回铺子去?我也疯了不成?”
王凤林:“我问你,你可看出那个疯子是谁么?”
许三金摇头:“没看出。”
王凤林:“你看不出,我可看出来了!”
26.县衙门牢房内。日。
一页黄黄的书页翻过。米河盘腿坐在稻草堆里,借着窗外投入的一块日光,看着手中的《状元策》。草堆一角,坐着面目黑青的卢焯,两只粗糙的手掌在沙沙地搓着一根细草绳。靠墙坐着十来个犯人,显然都是乡村的佣户,捉虱的捉虱,逐鼠的逐鼠,骂娘的骂娘,吵吵嚷嚷的。只有一个叫王虎林的年轻人衣冠穿得鲜亮些,显然是个家境富庶的田主。此时,他一把抓住从脚边溜过的一头肥硕老鼠,拎着鼠尾,笑道:“你们看,这头老鼠,像不像那个年年来钱塘县督收漕粮的孙大人?”
有人笑起来:“像!那孙大人的胡子,也就这么三五根,可根根又尖又长,像针!”
有人喊:“拔了它!”有人应声:“对!拔了!权当是在拔孙大人的胡子!”
王虎林却是叹了声,将鼠一扔,鼠跑了。卢焯不露声色,静静地看着。米河抬起脸来,问:“各位说的孙大人,是谁?”
尖脸佃户:“我说呆子,你呆了有年头了吧,怎么连长着老鼠胡子的孙大人都没听说过?”
米河的长发披着脸,眼睛在发丛后闪着漆光:“没听说过。”
卢焯看了看米河肥搓成的细草绳扔给米河。米河感激地笑笑,用细绳将技在脸上的头发持到脑后,草草地扎了根辫子,对左右:“怎么不说了?”王虎林往米河身边挪挪,轻声:“那孙大人,是杭州府的四品知府,每年秋后,都是要亲自来钱塘县督收漕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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