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大车场内。
夜雾如水,站笼的粗木上淌着水珠。
蒙面人走近站笼的时候,一把钢刀在雾色中悄然抽出。
大车场的大栅门沉重地打开。巡仓的兵了打着火把进来。
蒙面人急忙闪入暗处,伏下不动。
30.地亭。
柳含月:“这座墓坑之深,落下便万劫不复!”
米汝成额上沁出汗:“请细细说来!”
柳含月:“刚才抚琴的时候,有三件事,我已理出了头绪。”
米汝成急问:“哪三件事?”
柳含月:“这头一件,——向来不去仓场巡查捉虫的苗大人,之所以要瞒着你下仓场捉拿蛀虫,是因为他已经把你当成了蛀虫。”
米汝成苦笑:“把我当成了蛀虫?这是天大的笑话!我米某为官三十余年,两袖清风,这是无人不知的!他苗宗舒就是生了三条恶舌五副毒牙,也污不了我的一身清白!”
柳含月:“如果真是这样,刑部大狱的天牢里,还会有这么多受冤屈的朝廷大员扛着枷锁么?”
听得柳含月这么说,米汝成这才真正吃了一惊!他忙问:“那第二件呢?”
柳含月:“王连升一刀捅死了小麻子,初以为他是害怕小麻子会揭他的底细,故意杀人灭口,其实不然!”
米汝成:“那他杀小麻子于什么?”
柳含月:“为你。”
米汝成惊声:“又是为我?莫非他想嫁祸于我不成?”
柳含月:“他们既然已经认定你是仓场最大的蛀虫,那么,凡是在仓场被杀的犯案之人,莫管是怎么被杀的,都一定与你有关。”
米汝成怒上脸来:“岂有此理!问问满朝文武,米汝成的这双手,何曾沾染过刀血之腥!”
柳含月:“老爷莫急,听我把话说完。——想明白了前两件事,第三件事就不难想明白了。”
米汝成:“这第三件,是那些叫人起疑的站笼?”
“对!”柳含月道,“老爷说过,他苗宗舒既然抓到了仓场作案之人,为什么不送刑部问罪,而是私设站笼,囚人示众呢?这事看起来有些反常,可细细一想,却是并不难解。”
米汝成:“你是说,苗宗舒私设站笼,是为了惩治仓场大小官吏,杀鸡给猴看?”
柳含月:“是的,他要杀鸡给猴看。”
米汝成:“这猴就是我?”
柳含月摇摇头:“不,不是你。”
米汝成:“那是谁?”
柳含月:“皇上!”
“皇上?”米汝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把皇上当成猴了?”
柳含月:“他要给皇上看被杀的鸡,是假;要让皇上看到这笼里的鸡被谁所杀,才是真!”
米汝成:“杀笼里的鸡?你是说,有人会杀站笼里的那些案犯?”
柳含月盯视着米汝成:“这人,不是别人。”
米汝成:“是谁?”
柳含月:“是你!”
“是我?”米汝成又一阵大骇,“老夫的这双手……”
柳含月:“老爷的这双手,在苗宗舒眼里,已经红了!”
米汝成脸色发白:“不,不,你这是……把事往绝处想了。”
柳含月:“老爷难道还看不出来,苗宗舒故意把捉住的犯案之人在你眼皮底下关入站笼,不就是为了借你的一只手么?”
米汝成:“他借我的手干什么?”
柳含月:“当然是杀人!——如果那站笼里的案犯被杀,你说,这杀人的凶手,会是捉案犯的苗大人么?”
米汝成重声:“那也不会是我米汝成!”
柳含月:“当然会是你!”
米汝成:“为何?”柳含月:“因为你是仓场最大的蛀虫!你要保全自己,就得杀人灭口!”
米汝成:“老夫我……怎么会是仓场最大的蛀虫!”
柳含月:“等皇上接到苗宗舒递上的奏折,怕是也会这么问你!到时候,你也这么对皇上大声争辩么?”
米汝成面无人色了。
31.大车场内。
值夜的兵丁在站笼前巡行。
暗处,那蒙面人握着钢刀,眼睛紧紧地盯视着。
32.池亭。
米汝成喘起了大气:“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老夫该如何办才好?”
柳含月:“当务之急莫非三策!其一,立即派人到裕丰仓去看守住站笼,不许任何人靠近。”
米汝成:“其二?”
柳含月:“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告知刘统勋大人,请刘大人亲自去大车场将犯案之人带回刑部,严加审问,追查幕后指使犯案的主子!”
米汝成。“其三?”
柳含月:“你在今日早朝之时,就给皇上急递一个奏章。”
米汝成急问:“这奏章如何写?”
柳含月:“给皇上的奏章该怎么写,也得问我么?”
米汝成:“得问!老夫知你心中已有一盘活棋!”
“不,老爷面前的棋盘上,已是死棋了!”柳含月苦然一笑。
米汝成惊:“这么说,老夫得推枰认输?”
柳含月:“老爷手中,只有一枚棋可动,是输是赢,就看这步棋了。”
米汝成急声:“还不快说!”
柳含月:“那王连升,不是苗总督的亲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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