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达寻思得不仅仅是美好的生活已经近在咫尺,而且,她荞荞,也离进入自己的怀抱为时不远。
车嘎——地一声,停了。
方鸿达两眼一懵问,离市政府还有多远?
听那些人叽叽喳喳,有的说,过了吧!
他顺势往下蹦,一只脚慢了半拍,咣当——要关的车门夹住了他的后脚跟。
这小事不就发在他身上,全国哪个城市的小公汽不是这样?哎哟——把他疼得咧着嘴,喊,夹死我了!
车门咝——地一声打开了,这就是司机道歉的结果。顺着惯性,将他方鸿达甩到了地上。
他爬起身拍了拍满屁股土,正要去同小公共的司机理论,双腿还没有站直。车呼——地一声,扬尘而去……
方鸿达疼得捂着脚跟蹲在地上,刚缓过劲便遇上一对行人,一瘸一拐地走上前问,大姐,这离市政府还有多远?
看那穿得碎花低领衫的大姐扭过头来,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哦——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位阿姨。她爱搭不稀理地说,走吧,还有好几站。
方鸿达疼得脸都拧成了窝瓜状,又问,是往前走还是——
那老太太年岁虽大,但说起话来枪药味十足。瞪着一双大眼满嘴嘟噜,没长眼睛啊!那不有站牌吗。
哼!不知道这年头都咋的了,好像打听个道,比欠她二百吊钱还有脾气。
他终于摸到了地方,一拧一拐地走上三楼,这回进他江子宁的办公室,哪还用得着客气?一脚代手,用皮鞋尖当当——来了两下,门就不打自开了。
依旧是他江子宁迎了出来,他那张脸,今天突然变得晴空万里。谁说他不会求人?和颜悦色地说,鸿达呀,我们主任就为了等你,上午的一个调研会都给推辞了。
什么鸟主任对于自由人屁都不顶。方鸿达不以为然的,进屋直奔沙发。一屁股落进去被弹了出来,嘻嘻一笑说,这玩艺儿我还是第一回享用呢。
江子宁的主任进屋主动伸出手,冲着方鸿达这位平民作家,敬仰得艳羡不已:方老师,您的大作我看了一部分,真的是太诱惑人了。
江子宁抱着那一摞子书,递到了方鸿达面前,实话实说鸿达,你可真是一举成名了,这本书被炒得书店门外都排起了长队。
方鸿达翻开扉页就签上个名,他不知道该怎样称谓,更弄不明白礼尚往来该怎么去表达,大手拍着主任的肩头说,多谢您能拜读!
主任拿着书愣了一下,看签名中多一个字他都没写,只是想,方鸿达这人也太牛逼了,有名是江子宁求他一回,也不拿政府的官员当盘菜呀!表面上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说,你多坐会,我急着去领导那里汇报工作。说着,淡淡地拉了一下手,扬长而去。
尴尬得让江子宁心里受不住了,脸变得像个紫茄子一样说,鸿达,签字留名,对像主任这样的领导,怎么你也该谦虚一下。
方鸿达却毫不在乎,他是你江子宁的主任,别人用不着给他留名还装得像三孙子似的。
求人看脸色,这是江子宁第一次体会到。无奈之下,他抓起一本书哗哗啦啦地翻了一通说,鸿达,我看这里的生活故事不像是你写的。
方鸿达一听,心里不舒服,就说他江子宁有妒忌的那份闲心,也不能这么诽谤老同学的辛劳成果吧!伸手接过来,在鼻子下闻了闻扑鼻香的油墨,挨字酌句地从中瞅了几页,他惊愕了。哎——也甭说,这里面什么床上床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写的那么赤赤裸裸,就是翻遍红楼梦,里面都找不到红乳似梅花的滥词呀!可好,这小说的字字句句,都让人瞅了肉麻。
他一琢磨,出版社也太不负责任了,不同作者沟通,咋能这么胡编乱造?气愤得如同被浇了一头冷水,一下子心里被掏空了。本想发作,冲他这个目中无人的江子宁的面,就别把丑扬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说,编辑在一些段落添盐加酸也是正常的。
现在的流行小说本身就泛滥,江子宁没有再辩论,依然趾高气昂的,向他方鸿达表白说,鸿达,我已经提为了正科级,也就是说和那些县里的局长是一样大的官了,马上就要下基层去挂职锻炼。
他这么一番表白,让方鸿达惊异得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感到,今天他江子宁求自己来办公室签把字不是真正的目的,用心何在?这张窗户纸不捅就明白,不就是他提了科级干部,马上就可以下去当个县太爷手下的什么乡老爷了?自己已经有了今天,还有什么羡慕那些豆包干粮的干部。为了杀杀他那得意洋洋地威风,提醒了一句说,你江子宁下基层要多接近群众,可不要养一身傲气。
江子宁哈哈地张着大嘴乐,两手一背迈了一圈四方步说,我装也不能现在装啊,不到了一定的地位,只有先做孙子之后再当爷爷。
哼!方鸿达明白他狗改不了吃屎。看他江子宁满身官场上的那股习气,就满心里厌恶。淡淡地说,现在的人只要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权,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江子宁没想到方鸿达是有意讥讽他,接下话茬拍着肚皮,话语多得如同是滔滔的洪水决堤,说,是呀,你看看那些公安局长,还有什么税务的头头,他们他妈的官大吗,也就是一个县处级,瞧瞧,他们这帮家伙在这省城一跺脚,都能让省长市长的脚下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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