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热血的江子宁一听赵卓的警示,血管立刻阻塞了。憋屈得一颗心拧成了井绳。想,自己跋山涉水风里来雨里去,从岔口乡到昆阳,从昆阳到广西,只跑过的路就足足超过了两万五千里。即便没有功,也绝不会有过吧?虽然目前农民撒到漫山遍野的钱还没有收回来,可待到遍地飘香的金秋时节,大家来岔口乡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到那时,只要别戴有色眼镜过来,保他们个个眼红。那时全乡人民欢天喜地的庆贺着丰收,满脸喜悦地点着成捆的钞票,看不把他们给忌妒死。看看都有哪些人像他赵卓一样,再指指点点地说三道四?
他不屑地哼了一句,说,能不能让老百姓致富,要等到收获的季节看。
对于那些电视报纸上的舆论,他发自内心里认同。冷冷一笑,道,那些报纸电视要宣传,我哪能捂住他们的嘴?
一句话把赵卓咽住了,他心里不就像吃了个苍蝇?既然是老同学,心里再不是滋味也劝告他:光小打小闹的宣传还无所谓,你看没看今天省报的第一版上加了一篇评论?
惊喜不已的江子宁,问,怎么写的?
明知道文章的内容是空穴来风。赵卓叹息了一口气说,评论上讲,如果岔口乡的经济能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上两三年时间,经济指标赶不上美国农业人口的人均收入,也远能比得上加拿大的农民。
江子宁听后没有气拧了鼻子,反而两撇眉毛全扬到了额头上。侃侃而谈地夸赞,那笔杆子写的评论还不错,真能抓住纲要。
赵卓有心再劝他,可桌上的手机嘀嘀哒哒地响了起来。
他挂断江子宁的电话,便接通了手机。一听,刚才所有郁闷的情绪都不翼而飞了,原来是她万倩倩。兴奋不已地说,老婆,我足足等了你一个月信息,就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她啼啼一笑,从笑声中能听得出来,现在的倩倩可比以前每一次来电话开心多了。说话似唱歌一样讲,这一段呀,我不仅仅赚了好多好多的钱,还租了个窝。
赵卓时常吊着的一颗心,现在终于落地了,说,谢天谢地,只要你在那里能够幸福,我还有什么好牵挂?
人就是这样,心情好时精神爽。万倩倩洋洋自得地说,你不用牵挂我,只要照顾好亮亮,比什么都高兴。
兴奋之余,赵卓不由便想,看来倩倩的奋斗是已经功成名就了。她不仅住上了自己的房子,还说什么赚了好多好多钱,好多究竟是个什么数字?十万,二十万,一百万?如果能有那么多美钞,那可是个惊天的数字。如果拿到这小小的昆阳城来,一百万美元能兑付它七八百万人民币。哼!从此,这个三口之家不就是淘金工人一夜之间暴富了?就这么甩掉了贫困,直奔小康,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越寻思,赵卓的身心就豪迈得飘飘然了。高兴得嘴都包不住,说,家里你尽管放心,你就在那边多保重吧!
转念又一想,她在那究竟干什么工作?是不是传说中天天在医院扛死尸,或者是做那些老光杆的保姆?顺便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混了个白领?
在外的人,她即便是吃了上顿缺下顿,哪能实话实说?他啊了一声:还真让你给猜着了。
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
白领,纯正的白领。
她这么说,赵卓能信?讽刺她:就你那一吐字都变味的英汉联合语言,要是能在美国混上白领,恐怕赚美元比捡粪土都容易。
你不信!
我正是不信才问你呢。
万倩倩唉了一声,一声拖得像装卸工下班要卧倒那口气。说,拉保险的!
做保险也算千真万确的白领职业。赵卓天真,还以为她跟在昆阳保险公司那些坐办公室的职员一样,天天喝着茶水翻着报纸?欣慰不已地问,那每天还不赚它个千八百美元?
倩倩哼了一声,赵卓就听电话里有一位男士用纯正的闽南话插言:倩倩,你今天有心情吗?
从电话里听,万倩倩没跟那男人搭话。她只是告诉赵卓,说,我有急事出去,撂电话吧!
老婆常年在外,谁保她不红杏出墙?赵卓又想起了上次的那个男人,忍不住问,是谁在同你说话?
心里有鬼,她能不怕鬼叫门?万倩倩有些惊慌失措了,语无伦次地回答他,仍然只用四个字:咱们挂吧。
原本赵卓内心的一腔热血,由这么一搅和,完全变成了一肚子发酵剂,顿时翻江倒海。哪能不发醋性?想,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恩情、爱情、感情,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统统她妈的都是些骗人的鬼话。看来没钱不行,没钱的男人哪能养得住展翅高飞的老婆?她如今已经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自己甭说不能扎翅,就是扎翅飞到大洋彼岸,没有充足充足的钱,去了又能怎样?他这颗苦痛着的心,又重新拧成了一道结,这个结恐怕是一时半天难以消化掉的悲伤。
他一声长叹,悲愤得本已想将电话挂掉。可又一想,不能,因为她不考虑老公,哪能不考虑儿子?将来亮亮长大了怎么承受住这样的骂名?他发了疯一样,勃然大怒地吩咐:你给我个电话和通讯地址。
她吁吁地喘了口粗气,似乎也在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阵长长的沉默,仍然等不到她的答复。
赵卓再也无法忍受了,愤怒地吼,快告诉我呀!能有什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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