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达他不敢报更高的奢求咬了咬牙才脱口而出,声音低得似乎怕吵到别人,应声说,我——我还是想到文化口或者报社,那里能发挥我的专长。
哼!江子宁两眼盯着脚下的大理石瞅了半天,动弹动弹脚,说,鸿达呀,现在的机关还有报社那些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够塞得进去人的。
这时的方鸿达他能说什么,只能咧着大嘴。无奈得似满口牙痛,没有再说出话来。
沉默了片刻,江子宁觉得前一天两杯酒进肚头脑一发热,又没能驾得住几位的蛊惑,便窗户缝里吹上了喇叭。为了面子,为了维持自己坐到这市府办公楼里那份虚荣,装也得硬着头皮装上一把,特别是在老同学方鸿达的面前,哪能就这么草草的收场?
他毫不犹豫地叭叭摁了几下手机的号码,故意头仰得比高山都高,一直双目凝视着天花板等待。
对方接下电话便问,哪里?
哦——是教育局刘副局长吧,我——我是市政府综合办的小江——江子宁。
啊——小江啊,你有什么事吗?
一听,江子宁头上虚发的汗珠子就滚落了下来,这点道理他再清楚不过了,对方连寒喧的几句客套话都不愿打点,那后面一杆子插到了底的正经事,恐怕只能是吹灯灭火了。
他憋哧了半天,才不得不为了挽回面子哀求说,刘局长,我一亲属想到小学当老师,不知道——你能不能——
哦——对方拉长了嗓子,用小干部一惯耍的伎俩,像是绞尽了脑汁拖了半天,应付了一句说,你是知道的,个个单位现在是啥都缺,就是不缺人。等有机会了再说吧。
江子宁明白,废话说一万句不顶放一句实实在在的屁有用,只好撂了电话。他有心无力地敷衍了几句客套话,虽然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可为了那份自尊,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面孔,劝说,鸿达呀,你先回去吧,刘局长答应以后有机会再说。
方鸿达虽然没有在什么大机关大公司里混过,但他对什么是应付什么是客套话内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掩饰住内心的失望,只好勉强挤出一副笑容:谢谢了子宁,给你添麻烦了。
江子宁心头那点儿细汗终于抹了下去,淡淡的一笑,道,老同学客气什么,有事你尽管过来。
当方鸿达哎——了一声,他折头一看,人已走过了半个走廊。
江子宁没有忘记问了一句,鸿达,听说你的小说快要发表了?
是——出版社已列入了选题。
方鸿达没有再回头,垂着头一脚深一脚浅地大步离去。这时觉得,自己的弱势换来的不是朋友的同情和扶持,反而觉得似被人嘲弄了一把。
当他走出市政府,满脸拂着瑟瑟的秋风,鞋底撞击着油光油光的路面,那嘀嘀哒哒的响声,像一曲扣人心弦的音符,让人忧伤、悲切。内心感到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失落和孤独。漂,流浪,这种无依无靠的生活,使他看到匆匆晚归的人们,便心里写满了痛苦,一种空前没有的归属感,这时向他的内心深处袭来……
当他放慢脚步,忽然发现身后跟着一条白色的宠物狗,看它一身绒毛,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灰灰苍苍。当他停下脚步伸出手,小狗趴在距离咫尺的地方一动不动,看它失去了一只眼,而另一只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流露出了无限的哀伤和痛苦。看样子它饿了,干渴的嘴唇上刁着涩涩的舌头。他想走近抱它,它那种胆小的警觉性是那么高,那么敏锐。双方对视了很久,他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小卖部,更没有地摊,怎么能让它饱餐一顿?正心急如焚,小狗走了,看它步履匆匆,不像是在寻找主人,每见人招手时,它都会躲得很远很远。看那样子,它已对人失去了寄托和厚望,而更多的堤防是怕人的鄙视。流浪的小狗消失了,方鸿达恋恋不舍地想再多瞅一眼,可是再也没有了影踪。忧伤之后,他想起了吴浩因女朋友出众而光鲜照人时的一幕,他那种满足感,真是让人艳羡和嫉妒。既然工作已经无法稳定,那就只好面对现实,为了让心情获得一份愉悦,应该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让自己不再孤独、寂寞。思想来琢磨去相识相知的所有女孩子,怎么也想不出此时的境遇能同谁去做朋友,方鸿达最终横下了一颗心,婚姻介绍所里不是可以找同路人吗?
他走进生意颇为红火的介绍所,没等开口,一圈焦心的女人们便围了上来。问,先生,你这是——
嗐——方鸿达纳闷儿,来这里的男男女女能做什么?不是女的为了讨个好老公,男的为寻找个中意的老婆,谁也不会花五十块钱的介绍费打听路吧。
方鸿达纵是有千般可辩,此时无奈得也落个瞠目结舌,胆怯地说,找?;;?;;——想找个对象。
手上夹着烟卷的老板娘咧着大嘴,激动得满口喷着白雾说,老弟,大姐我就冲你这白净的小模样,也一定给你选个亮亮堂堂的。
心想,哼,能到这介绍所里来登记的人,特别是女的,不外乎这么几种,好点说是那些从十八挑捡到二十八的,她们是穷嫌富不要,如今到了黄花入秋的年纪,不得不遍地支网。另一种就是那些头脑缺筋少弦的,不靠婚介所往外大力推销,三句话就有两句不着边际。唯有最后一种女人,可能长得跟猪都不啃的南瓜似的,网络中的行家称之为恐龙,只能是见了阳光就死。可怎么说也交了五十块钱,既然没那本事自己寻摸,这机会也该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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