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山的时候,已是炊烟四起。森森和元元看见一些散步的黑色小猪,便好奇地跟在小猪屁股后面走。据说,动物是用嗅觉分辨事物的,所以它们不断靠近小黑猪的屁股,使劲嗅。走了很远,却分辨不出对方是什么,于是求助般地望向管元。
这里动物似乎以黑色居多,黑色的藏狗,黑色的小猪,很少见到白色的家养动物。所以,当我们沿着居民住所寻找午饭时,旁边的大伯大妈都凑上来,笑嘻嘻地问:“这是大白狼吗?”管元摇头,说:“这是萨摩耶,不是狼,是狗。”无论我们发音多少次,他们都不明白萨摩耶是什么,只是笑嘻嘻边走向森森和元元,边用艰涩的汉语说着:“大白狼,来来,过来这里!”
森森和元元让我们三个女人的回头率百分之百,晒着太阳的店主走近我们,开玩笑说:“用我家的藏狗跟你换吧!随便你挑。”
不知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圣地,让人们心灵单纯如孩童,还是这里世世代代远离都市,所以保持着质朴的本真,我们遇见的每个人都善意而亲切。
生活到处是故事。当诗颜对我们说起她的故事,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随着她轻描淡写的语言,我和管元都深陷自己的情绪,难以自拔。
在大学念书的时候,诗颜爱上了比自己大两届的学长宁呈。他们都是北京人。因此,宁呈毕业之后,诗颜还是能够见到他。后来,由于事业发展不顺,宁呈只身去往广东。初到之时,没钱没地,只好投奔朋友。这位朋友信佛多年,租来的小房子里四处可见佛学的书籍。白天,宁呈一个人在房里,闲来无事,便翻阅那些佛教故事。
渐渐地,他发觉自己对经书越来越感兴趣,但真正迷恋上佛教,是因为看到朋友自己写的心路历程日记。
那个暑假,宁呈带诗颜一起走了很多地方,他与禅师聊天的时候,她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够待在他身边,她已经很满足。
又一年过去,广东的朋友带给宁呈一个消息,说是某寺院的主持邀请他去住一阵,可以带朋友一同前往。这个消息让宁呈很兴奋,他来不及通知任何人,便匆匆赶去广东与朋友会合。
那位主持四十有余,他热情地接待了宁呈和朋友。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主持每日兴致勃勃地与他们畅谈未来。他计划将寺院里的图书馆再增大一倍,并接上宽带,建一个网站,以推广佛学。也不知真的是宁呈面带佛缘,还是主持看出了他感兴趣,一个劲儿游说他留下,说他有造诣,适合深入研究。
令朋友没想到的是,宁呈真的决定留下。他看中了寺院里的那座图书馆,里面有众多的佛学藏书,都是他在外面没有看到过的。
佛教称之为契机。契机一到、凡事自破。无论朋友怎么劝说,宁呈都不再犹豫,下定决心在寺院里带发修行。
主持很开心,真的四处购书,将图书馆扩大,并且买回十几台新电脑,拉起网线。宁呈就这样留了下来。
诗颜对我们说起时,面容平淡,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我和管元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梗在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个世界好像所有事情都和男人女人有关。不是男人走了,女人留下,就是女人跑了,男人独守。奇怪的是,男人离开,可以是任何理由,不一定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而女人离开,一定是因为不爱了,或者爱上其他人。
我似乎开始理解,诗颜独行甘南的意义。在这个地区生活的人们,从出生到死亡都离不开佛教的影响。在这里,所有居民的举止和思维都带着禅宗的意味。
诗颜说,每年的藏历正月初四到正月十六,这里都要举行大法会,这是拉卜楞寺一年中规模最大最隆重的宗教节日。届时,信徒们会携家带口,从四方汇聚到这里。
藏历正月十三是晒佛法会,寺院内外所有的喇嘛都可以亲自抬一抬大经堂里珍藏的唐卡。拉卜楞寺保存有好几万幅,所有的唐卡佛像都是历代喇嘛亲手绣制的。
唐卡是藏文的音译,指用彩缎装裱后悬挂供奉的宗教卷轴画。这是藏族文化中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形式,题材内容涉及藏族的历史、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诸多领域,堪称藏民族的百科全书。
因为仪式要在正午前举行,早早地,寺院外的长廊下就聚集了众多僧人。一些藏民在牧区生活,交通不便,来参加晒佛节,正好也可以走亲访友,再买些生活用品回家。
穿着盛装的马队出现在广场,就是晒佛法会开始了。佛乐在上空庄严地响起,众多僧人在马队和乐队的引导下,将巨幅的唐卡送往晒佛台。几百米的路上,信徒们紧跟队伍,或狂热膜拜,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朝大佛上抛哈达,更有人将身体贴向唐卡,希望神能保佑他。
藏历正月十五晚上是酥油花灯节,这个节日,在传昭大法会最后一天举行。拉卜楞寺的喇嘛们几个月前就开始制作酥油花。冬天的甘南气温很低,为防止酥油因体温而融化,喇嘛们制作酥油花时都要将手泡在冷水里。
关于酥油花的传说有很多,有说起源于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完婚时,吐蕃人民用草原上最纯洁的酥油做成花供奉。也有说是因为释迦牟尼生前在梦中见到漫天飞花万紫千红,所以每至此日,各大寺院就要献花灯。还有传说是格鲁派领袖为纪念释迦牟尼而举行发愿祈祷大法会,然后在法会期间梦见满地荆棘杂草变成明灯鲜花,于是在醒来后让僧人们制作酥油花,供奉在佛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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