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巨室哗然(4)
玉娘接过花袄,看了半日,说:“张大人是我的恩人,他越是对我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安,我一贫弱女子,怎能再给他增添麻烦。”师太道:“你千万不能这么说,来人正在门外等候,他说,张大人有要事亲口转告。”玉娘不禁有些感动:“那你请他进来吧!”一男子闻言进来,说:“我是张大人的二管家,大人特命小的专程来接姑娘下山。”玉娘问:“张大人要我去何处?有何事?”男子说:“姑娘恐怕忘了,今天是你父兄归天的五七忌日,张大人已备好祭品,跟你一起祭奠父兄的亡灵。”玉娘感动得哭起来:“难得张大人想得这么周到,可是天色已晚,怕有所不便。”男子说:“姑娘放心,张大人已为你备下骡车,祭事一完,就将你送回庵堂。”玉娘点头,让他先出去等等,她换件衣服就来。
玉娘坐到铜镜前,擦去泪痕,略施粉黛。她开始更衣,脸色红润,显得有些兴奋。门开了,玉娘走了出来。男子上前扶着玉娘上了骡车。
师太走来,她望着远去的骡车,突然有些疑惑。
冯保见邱得用走进来,耷拉着脑袋象蔫了的菜皮,便问他有啥不顺心的事,邱得用说顺便溜达到此,冯保便说:“你来了正好,我正准备请春月儿唱曲子,我俩一起听。”春月儿是冯保府上的一个丫环,有副好嗓子,前些时,冯保将她送到北调高手马三娘那里调教了一些日子,今日才回来。邱得用听了忙摆手道:“冯公公,改个日子再听吧。今儿个,小的找您有点急事。”冯保“哧”地一声笑出来:“你不是说闲着没事儿,顺便溜达过来的吗?噢!原来是客套话。”邱得用瑟缩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来:“这个,请冯公公收下。”
原来是抄在三尺御品宣上的一幅《心经》,字体娟秀,端庄工整,并且钤了一方“慈圣皇太后之宝”的红印。冯保一看便喜得叫起来:“哟,李太后的墨宝!李太后虽然每日抄经,但从不肯送人。就连老夫,也都未曾得到过太后的墨宝,要得到太后的墨宝,简直比登天还难!”邱得用说:“这幅《心经》,是李太后上个月晋封后,一时高兴赏给我的。多少人看了都眼热,有人愿出一万两银子来买,其实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我也不卖。”冯保点头,又有些醋意:“这《心经》是宝中之宝,李太后送了你,怎么连我都不知道。”邱得用说:“李太后怕张扬,不让我说,冯公公一定得收藏好,对外别透了风,要是让李太后知道了,怪罪于我,我就担当不起了。”冯保让人过来把这东西收起,一面说:“邱公公将如此贵重的礼物相送,一定有什么事相托吧?”邱得用说:“还不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外甥章大郎。”
听邱得用说了半天,冯保这才知道打死人那事是邱得用外甥干的,忙问:“他人呢?”邱得用说:“让刑部逮着了,现关在刑部大牢里。”冯保眉头蹙得老高。邱得用又说:“正因为这个,我才来找你帮忙。”冯保说:“我能帮上什么忙,这事已经惊动朝野,一般人恐怕作不了主,要不你直接去求李太后,或许有救。”邱得用叹道:“我是想过,但走到李太后跟前,这嘴巴就不听使唤了,怎么也开不了口。李太后的为人,冯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肯徇一点私情。”冯保说:“这算什么大是大非,一个破九品官,又不是故意弄死的。”邱得用点头,恳切地说:“这事儿我琢磨过,能救章大郎一命的,只有你冯公公了。你是皇上大伴,可以求皇上恩赦。李太后把我当奴才使,对你冯公公就不一样。”冯保遇上什么难题似的凝神想了半天,才说:“这事儿的关键在于一个人。”邱得用问:“谁?”冯保说:“首辅张居正,他不松口,章大郎就放不了。”邱得用听了闷闷地说:“张先生是个铁面人,听说抓人的捕单,就是他让刑部签发的。我去找他,不是自找没趣。”冯保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我们俩在大内共事多年,没有友情也有交情,就冲着这一点,这个忙我一定帮,但帮不帮得成,我不能给你邱公公打包票。”
冯保把邱得用送到轿边。邱得用回身央求:“冯公公,万望你帮着找张居正求求情,救我外甥一命。”冯保说:“放心,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邱得用感激地说:“小的这就多谢了。”
邱得用上轿离去后,冯保转身走进了大门。对他来说,在大内里,也只有跟了李太后多年的邱得用能和他较一较劲,帮他?他冯保可不是什么大好人。
车夫吁了一声,骡车在依翠楼前停下。玉娘下车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带我来这?”男子说:“张先生而今是首辅,他怕人多眼杂,故命小的将你带到此处,一会儿他便来接你。”
第十章 巨室哗然(5)
男子带着玉娘进门,一个穿红戴绿的婆子迎上:“来了?后院请!”说完,冲男子使了个眼色。他们带着玉娘穿过廊道,向后楼走去,楼内可闻一片喧哗。
这婆子叫夏婆。进了后院香阁,夏婆说:“姑娘,你就先在这儿歇息,桌上有零嘴儿,茶是新泡的,待会儿,张大人一到,我即刻将他带到这儿来。”说完,他们出了门。一把铜锁把门悄悄锁上。
玉娘环顾四周,屋内雕梁画栋,刹是好看。她走到门口,向外眺望,院内出奇安静。她下意识拉门,发现门被锁。玉娘高喊道:“来人那,快把门打开!”她边喊边使劲的晃动门板。屋外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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