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儿子福临惹下的这个“麻烦”,孝庄后在震惊之余几乎是一愁莫展。她费尽了心思,正为儿子的再一次大婚而高兴,因为这大清的皇后仍旧是她科尔泌家的人!而且儿子对四贞的态度也似乎在疏远,这说明儿子尽管有时会感情用事,可关键之时他的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些让孝庄后提心吊胆的事她也还能理解。可福临疏远了四贞,却又移情别恋上了他的弟媳妇!而且,他俩已经……唉,此事若传扬出去岂不遭天下人齿笑?堂堂当朝天子竟与自己的弟媳妇悖理乱常,这实在是有损大清国体的尊严呀!不错,满人自古就有治栖之风,即所谓的“父死于妻庶母,兄终弟娶其嫂”,可是,襄亲王尚健在呀,这场宫廷艳事到底该如何收场呢?
震惊之余的孝庄太后迅速恢复了平静,以她那特有的智慧的大脑制订了相应的对策,急谕册立东西两宫,并提议立孔四贞为东宫皇妃,试图以福临对孔四贞的旧情来阻止他的不轨行为。有什么办法呢?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立即取消皇亲宫眷入后宫随侍的特许,以避免他二人的再次相会,割断他二人的情丝,防止丑闻的再发生和曝光。怎奈孔四贞死活不答应,口口声声说自己生为孙家的人,死为孙家的鬼,大有为守贞节而献身的“壮志豪情”。聪明绝顶的孝庄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汉人为什么这么看重名声、贞节,人活着难道就为博得个好名声?这有多难多累呀,这汉人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哇!孔四贞的不领情,令孝庄后万般无奈,她急得坐卧不安,长吁短叹。天神,到底该怎么办呢?
天神显灵了,大概他不忍看到爱子心切、忧国忧民的孝庄后寝食不守、心力交瘁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孝庄后也许会愁白了头发!襄亲王府传出了噩耗:“襄亲王博穆博果尔薨。”“人生自古谁无死?”的确,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世间从无不死的人。然而年仅十六岁的襄亲王却死得令人惋惜,他太年轻了,怎么能就这样匆匆而去?
襄亲王府一夜之间变成了大灵堂,大门前的大红灯笼蒙上了黑纱,二门外的左边竖起了一根约三丈高的红譒(这是满俗,早年满人在草原游牧时,因人烟稀少,死了人就在帐蓬前竖立红譒告丧),旛杆漆以杏黄色,柱顶则为金漆,上挂荷叶宝盖,杏黄寸蟒。譒下垂拂长约一丈的飘带,含引魂之意。由和尚、道工、喇嘛组成的念经班子敲着木鱼,击着铜铃,叽哩哇啦为死者念经,超度亡灵。王府的规制,举行殡礼葬仪不搭客棚,不吹打鼓乐,不备酒筵,不发讣文,而以经单代之。
顺治帝福临亲往襄王府去祭奠自己的胞弟,面对着身披黑纱悲泣不已的董鄂氏好言劝慰了几句。董鄂氏在“吉祥板”(即灵床)前又勾动了哀思,恸哭不已,成了泪人儿一般。看着哭得如梨花带雨般的心上人,福临好生心疼却无从安慰,不过他内心深处却掠过一丝快乐。博穆博果尔突然亮逝,生母大贵妃哭得肝肠欲断,断断续续地向福临哭诉着:“皇上!你兄弟他……他死得冤哪!他……他……他竟是悬梁自尽的!不信,您看他……这脖子上的血痕!”
懿靖大贵妃似乎是要与福临过不去,哭喊着拉着福临的衣襟来到了“吉祥板”前。博穆博果尔自己还没有子嗣,正由兄长和硕承泽亲王硕塞之子为其“开光”——即由死者孝子用筷子夹着一团棉花,蘸上清水为死者擦洗两眼周围。博穆博果尔原本白晰粉嫩的面庞已变得乌紫发暗,眼球突出,舌头外伸,神情甚为可怖。博穆博果尔身着丝绸面料的寿衣,有蟒袍、补褂和内衣,内絮棉花。头戴嵌着串珠的寿字和红宝石等装饰的小帽,足蹬朝靴,底绘莲花。身上盖着杏黄色的“陀罗经被”,上面有用朱砂书写的梵文“大悲咒”。王府的主要成员,如王爷、福晋、大福晋等在弥留之际,寿衣、寿棺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棺材多是上等的木料,如金丝桶木、黄柏、紫杉之属。襄亲王死于非命,但王府的差役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北京城里买到了一副上好的黄柏棺材。里面放满了殉葬殓物,有悲翠般指、鼻烟壶、白玉别子等等,占满了尸首旁边的所有空间。可再怎么排场,也掩盖不住这丧事的悲哀气氛。
大贵妃凄惨地哭喊着:“儿呀……你,你睁开眼看看哪,皇上,皇上他为你………做主呀!儿呀,你不该去的这么早呀!白发人送黑发人,天神,你为何要这般惩罚我?”
福临的脸色变得惨白。他隐约感觉到,博穆博果尔因自己而赌气自缢身亡,倘若不是自己与乌云珠有染,倘若不是前两天大怒之下搧了他一耳光,倘若……唉,我不杀伯仁,可怕仁却因我而死!福临有些愧疚,连忙移开了目光,博穆博果尔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实在令他心惊肉跳!
过后不久,礼部按孝庄太后懿旨收养董鄂氏为干女儿,接入后宫,并向皇上本奏,将择吉于七月底册立董鄂氏为贤妃。皇上以襄亲王薨逝未久而不忍举行,谕礼部改在八月择吉册妃,这样,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在满朝文武的眼中,董鄂氏仅为夫君守了二十七天的孝,便被迫不及待的顺治帝接入了后宫,脱下孝服而换上了宫中盛妆,董鄂氏在尚有泪痕的脸上扑上了脂粉,“摇身一变”,名正言顺地成了顺治的“贤妃”!真不知这一“贤”字从何说起?顺治帝这一“丑行”成了大街小巷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真不知这位少年天子还会做出什么样的风流艳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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