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场外一阵大风吹过,顿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众人在疑惑之余,慌忙躲避,混乱之中,福临只觉有一股阴风迎面扑来,挥之不去,躲之不及,心中一急,声音都变了调:“护,护驾!”
话音刚落,只听面前一人“哎哟”一声,哈咚摔倒在地。珠串帐子里的董鄂氏一声惊呼:“是费扬古,弟弟!”
须臾,风停日出,依旧艳阳高照,天空格外的湛蓝。人们发现几桩奇怪的事情,耿昭忠的坐骑白莲驹已被剁得血肉模糊,而耿昭忠却不见了踪影,他身上的银袍被扔在了一旁。气势汹汹的阿巴塔也不见了,他不是要在比武中夺冠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走了?还有,御前侍卫、二等子费扬古躺在皇上的坐椅前,面色如土,额上冒着冷汗,气若游丝:“皇,皇上……我,我中了……黑砂掌。”
福临恍然大悟:费扬古这是护卫自己而被恶人击中的,好险哪!
“皇上无恙,臣等恭请皇上圣安。”
老臣索尼、鳌拜等人也是猛然醒悟,急忙趴在地上叩头。
福临脸带怒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群饭桶,阿其那!御医在哪?快快为费扬古诊治!”董鄂氏出了珠帐,满脸泪痕地轻声呼唤着弟弟:“费扬古,费扬古!”
“快,快去提刺客呀!”显襄亲王富寿脚一跺,转身要走,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小王爷耿昭忠拖着黑大汉阿巴塔来到了近前,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玄袍的光头老和尚。
“启禀皇上,阿巴塔是喀尔喀派来的刺客!”小王爷耿昭忠一脸的稚气,此时他的衣衫虽有些凌乱,但仍不失英勇之气。
“臭猪,阿其那,快快招来,否则小爷我先将你的一对眼珠子给挖出来!”被点了哑穴的阿巴塔吓得哇哇乱叫着,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福临心中气愤已极,心里说自己刚刚就是被这黑熊连连叩头叩得心软了,竟开口封他为御前统领!天神,这厮也太急躁了些,若是日后再下手的话,我纵有三头六臂也是防不胜防呀!福临心中气呀,觉得很没面子,抬脚便踢,还觉得不解恨,伸手又从吴良辅的腰间抽下了皮鞭,左右开弓地过了回瘾,这才将鞭子一丢:“让他开口讲话。”
“师傅,徒儿功力不够,还是有劳师傅您吧。”耿昭忠笑嘻嘻地将玄袍和尚拉了过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玄袍和尚双手合什,目不斜视,口中念念有词,上前一步轻轻伸手一点,阿巴塔立即杀猪似地尖叫起来:“哎哟娘呀,疼死爷爷了,不如一刀杀了爷爷!”
“再敢乱叫,先割了你的舌头!”耿昭忠将利剑往阿巴塔的脸上一帖,阿巴塔张着嘴巴却喊不出来了。
“就凭你这个怕死的孬种样子,也想骗取朕的信任?说,你此番乔装前来居心何在?”
“说!”耿昭忠和耿精忠一左一右用利刃逼住了阿巴塔,这回他们兄弟俩可是大出风头了。耿昭忠抓住了刺客,立了大功呀!
“反正是一个死,闪开,让爷爷痛痛快快地说话!”阿巴塔心一横,朗声说道:“大丈夫坐不改名,立不易主,本人乃准噶尔部汗王麾下大将胡图是也。”
“糊涂?哼,你的脑子真是犯浑了。”福临觉得好笑,这大黑熊居然起了这么个名字。
“陛下,据小人所知,准噶尔部汗王手下有一员猛将,武艺惊人,无人匹敌,原来就是胡图。很显然,他混进比武场是居心叵测……”索尼贴在福临的耳旁轻声地说着,福临的眉头渐渐地蹙紧了。
当时中国北部和西北部居住着蒙古三大部。漠南蒙古在大漠以南,与著名的万里长城相近,也称内蒙古,早已归附清朝,在清朝定都北京之后被划为四十九旗,是清朝定鼎天下、人主中原的主力之一,一向与满清皇族联姻,彼此互为依靠。漠北喀尔喀蒙古又分为士谢图、扎萨克和车臣三部,分散在大漠以北,也称外蒙古。蒙古的第三大部则称为厄鲁特蒙古,位于天山和阿尔泰山之间。同为蒙古,所以内蒙古的四十九旗中有的与喀尔喀各部联婚,有的则与厄鲁特联姻,它们彼此有密切的联系。只有这三大部蒙古团结,安定,大清的北疆才能得以巩固。而此时大清的天下尚未一统,南疆不宁,如果北疆再多事,势必对大清国的安定造成不利影响。此番喀尔喀派刺客前来,分明是与大清国作对,它的反叛面目已经暴露无遗,只是,如果真的要对漠北蒙古用兵,一来会伤害漠南蒙古四十九旗的感情,二来南北战火同起,实为大清国的灾难呀,福临不得不陷入了深思。
福临重新落座,蹙着的双眉瞬间又舒平了:“胡图将军,朕很欣赏你的勇气,只是,你这样死也太不值得了。”
“为主子效忠乃小人的心愿,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可言?胡图此番有辱使命,料难生还,我主子托我向陛下进一言。”
“请讲。”
“蒙古不分漠南漠北都是一家人,今你们大清国强占了漠南蒙古,实则是在挑拨我们蒙古三大部族间的关系!今我喀尔喀三部俱已强大,不希望你们女真人牵着漠南蒙古四十九旗的鼻子走,让漠南蒙古重返我们的怀抱!”
“哈哈!”福临一声冷笑:“喏,漠南蒙古四十九旗的首领就在跟前,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胡图,你真是个糊涂蛋!我是科尔沁部的,你听明白了,漠南蒙古与大清国早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用不着你们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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