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通往天子龙廷的路,尽管多尔衮心里明白,这金銮宝座一时还不真正属于他,还有一个冲龄幼主将坐在上面。但很显然,在故明官吏的眼中,只知有摄政王而不知大清也有天子。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主掌这大清天下的却只能是他多尔衮。对此,多尔衮坚信不疑。
顺治皇帝--16.清帝东来燕京定鼎
16.清帝东来燕京定鼎
顺治小皇帝透过人群饱览明都盛景,喜悦的心情冲淡了他长途跋涉的疲惫。入主中原,先皇们梦寐以求的愿望,竟然由他实现了……
紫禁城。五凤楼的钟鼓声叮叮噹噹地敲响了,这是皇宫报时的晨钟。随着这厚重悠扬的钟鼓声,承天门、宣武门、午门的城门徐徐地打开了。此时,朝霞与金碧辉煌的皇极殿(即后来的太和殿,俗称金銮殿)和乾清宫互相辉映,整座皇宫愈发显得雄伟、气派,美不胜收。
金銮殿里,大清的摄政王多尔衮已经佇立在殿前多时了。他双眉紧蹙,抬头盯着天花顶的蟠龙藻井雕刻。那雕刻极精致,彩画绚丽,金碧辉煌,多尔衮一动不动地欣赏着,其实他的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重振北京,安定民心,建立全国统一政权,虽然登上了明朝皇帝的金銮宝座,但多尔衰的头脑仍十分清醒,他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作为大清劲敌的李自成手中还有数十万农民军,虽然已经兵败西行,但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他一旦养精蓄锐,卷土重来,大清将只有暂退到关外!还有,南明政权已经在南京建立,号令天下,明朝的遗臣遣将们趋之若鹜,一下子就拼凑起号称百万的大军!江南半壁河山的归属还是个未知数,大清的八旗虽已开进了京畿地区,但这一带久旱无雨又饱经战乱,远近日禾为兵马蹂躏践踏,城草数百里甚至连野草都见不到,而此时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春天哪!城内的粮草珠宝多为闯贼带走或焚毁,城中之百姓生活无助,甚至相聚为盗,杀人放火,抢掠成性。山西供应京师之煤,因盗贼劫路,已数月不至,断粮断饮,人心浮动。军士们勉强以糠士充饥,连随军人京的朝鲜王世子都不例外!如何能迅速改变这一窘境呢?面对如此残局,多尔衰思前想后,未免忧心忡忡。
“摄政王千岁,请入金銮宝座,文武百官已齐集殿外,等候朝贺哪!”吴良辅说着一口圆润动听的京腔,抑扬顿挫很是分明。
“哦!已经到了上朝的时候了吗?”
“千岁,敢情您没听见刚刚五凤楼的钟声呀,整整敲响了八下!”
“宣文武百官进殿议事!”多尔衮用双手揉搓着太阳穴,近来他头痛得厉害。
“千岁,您是不是头昏头痛?奴才瞧着都心疼,您也太操劳了,睡半夜起五更的,回头奴才让御膳房的师傅给您炖碗参汤补补。”伶牙俐齿的吴良辅伸出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替多尔衮按摩着。他个子瘦小,站在宝座的后面几乎就看不到人影了,只有一双手在多尔衮的太阳穴不停地揉着。
“嗯,舒服多了,吴良辅,看来你还有几手呀。”
“千岁见笑了,奴才今年虚岁二十了,入宫已快十年多了,跟着师傅学了一招半式的,今天还就派上了用场。”
“嘘!不要饶嘴饶舌的,宦官们已经进来了。”
“微臣范文程、洪承畴等叩见摄政王殿下,我等已拟好了谕故明官民的令旨,请殿下过目。”
“就请范大学士读来听听!”
“嗻!”
范文程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流贼李自成,原系故明百姓,纠集丑类,逼陷京城,逆天犯阙,弑主暴尸。先帝不幸,九庙灰烬,贼首僭称尊号,掳掠妇女财帛,罪恶已极,天人共愤,法不容诛。今闯贼众志已离,败可立待,我大清国积德累仁,悯斯民之罹难,必将兴师除暴翦恶,拯颠扶危,出民水火!今令官民人等,为故明天子崇祯帝发葬三日,以展舆情,着礼部太常寺备帝礼具葬,除服的,官民俱着遵制剃发。”
“嗯。大明臣子对剃发一事有何反映?冯铨,你最有发言权,请直言吧。”
“这个……”内弘文院大学士、年方五十的冯铨,脑门倍儿亮,脑后拖着一只假发辫。刚摘下了乌纱帽戴上了红顶花翎,换上了鞑子这不三不四的装束,脑后拖着一条豚尾,冯铨觉得很不习惯,很不舒服。现在被摄政王一点名,他更觉得不自在了,脑门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子,吭吭哧哧了半天,才说道:“回殿下的问话,微臣觉得京畿地区凡归降的汉族军民官兵都心甘情愿地以剃发表示归顺,这辫子在脑后这么一拖一甩实在很有味道。”冯铨说着使劲地摇着脑袋,那辫子便在身后左右摇摆起来,惹得殿内百官群臣吃吃发笑。
“阉党!奴才!一副谄媚讨好的德性。”殿下有人在切齿痛骂冯铨。“有才无德,专事溜须拍马,这种人在哪一朝都不会受冷遇!”
这冯铨是明万历年间的进士,十九岁时人宫翰林院检讨。在官场混迹了三十年,对官场之中阿谈奉承溜须拍马之事自然用起来是得心应手了。在明末东林党与阉党斗争最激烈之时,冯铨投靠了阉党魏忠贤,不久便飞皇腾达,在短短的一年间,即升为朝廷辅臣,官居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成为阉党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后被崇祯帝罢官削籍贬为平民。此番再一次受大清摄政王多尔衮青睐而得到重用,冯铨能不感恩戴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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