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心里一阵冷笑:“济尔哈朗,总算你有眼力说对了话,不然,豪格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顺治帝一听竟愣住了:这是哪朝哪代的王法?
大殿里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一言不发的小皇帝,“孩子,你得记住,这大清的江山是你十四叔打下来的,当初若不是他竭力保驾,你能登上龙廷吗?凡事暂且忍着,现在满朝文武都已拜倒在你十四叔的脚下,胳膊拗不过大腿,孩子,你得学会忍耐呀。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高,大丈夫得能伸能屈呀。我们孤儿寡母的也只有仰仗你十四叔了,只要他还尊你是皇帝,就暂且由他去吧。咱们母子虽身在后宫,近在咫尺,但却难得见面,孩子,你渐渐的大了,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呀!”
母后孝庄的话在顺治的耳畔响起,一想起母后那语重心长的叮嘱和爱莫能助的目光,顺治握着的小拳头又松开了,和颜悦色地说道:“郑亲王言之有理!摄政王理应如此,此后凡有行礼的地方,跪拜之礼,摄政王永免!”
“谢幼主隆恩!”多尔衮朗声道谢,却没有再叩头,言罢便堂而皇之地坐到了顺治的旁边。自此以后,多尔衮与幼主顺治帝平起平坐,已无君臣之别。他与群臣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与皇帝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近,他在等待着一个适当的机会,堂而皇之地摘取顺治头上的那顶皇冠。
所有这些,都使住在慈宁宫的孝庄太后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乌兰,近来我的右眼总是跳个不停,似乎要出什么乱子;明儿个去请萨玛太太来宫里跳神吧,我心里总不踏实。唉!”
“您总是这样,整日为八阿哥担心,现在他身后总围着一班子宫女和太监,可威风呢。”
“这孩子只知道玩,日后可怎么办呢?海中天,那吴良辅为人处事究竟怎么样?人品如何?”
“这个……奴才可不敢乱说,奴才只觉得这个人很机灵,八面玲珑,况且,他在宫里呆了十多年了,很圆滑,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么个人。”
“唉,真不知睿王爷是怎么想的,偏偏让吴良辅去伺候福临,我总觉得这个人尖嘴猴腮的心术不正,福临还小,跟着这种人能学好吗?近墨者黑呀。看来还得找机会跟睿王爷说说,还让你在福临身边陪着,否则我实在不放心哪。”孝庄太后轻轻地叹着气,颇有些无奈。
海中天和乌兰互相看了一眼,乌兰连忙低下了头。他俩人入宫多年,从十来岁便跟着孝庄太后,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要说这海中天身高足有一米七之上,长得白净端正,隆准口阔,也称是个美男子了。他心地善良,对主子庄妃即现在的孝庄太后忠心耿耿,除了练了一身的武功之外,他还写得一手好书法,平常衣衫整齐,笑容满面,在宫里上下很有口碑,尤其是乌兰,从一开始就没拿他当个太监看。一来二去的,俩人心里便都有了那种念头。
其实,海中天虽然自幼就成了小太监,但在太监堆里早就接受了潜移默化的熏陶,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仍旧很感兴趣,见了漂亮的宫女照旧有性欲。这恰是一种逆反心理,越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就越是怕被人看贬了,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由于太监的欲望受到压抑,而得不到正常的发泄,在宫里便有了一种常见的通病,即宫女与太监、太监与太监之间不正常的暧昧关系。除了常见的太监同性恋之外,以龌龊下流的语言来发泄,更是为老年太监所津津乐道的,因为他们虽因年老体衰而丧失了性能力,但对这得不到的男女之事更胜过常人的兴趣。
乌兰当然懂得海中天那炽热的眼神中所包含着的意思。她入宫多年,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就是出了宫也没人要了。这是其一,她在宫里虽是俾女,但深得孝庄太后的宠爱,俩人暗中以姐妹相称,享尽了清福,万一出了宫,她能受得了那粗茶淡饭蓬头垢面的苦日子吗?可是宫里又不是养老院,总不能供养她终生啊,再说了,宫里年纪稍大的宫女基本上都被打发出去了,那些小宫女们有时一见了丰腴的乌兰便好奇地盯着她看,弄不明白乌兰在宫里的真正身份。现在,皇后娘娘整日的愁眉不展,乌兰更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了。唉,倒不如跟了海中天,往后也有个依靠!此念一出便愈发的不可收拾了。两个人时常交换着眼神,似乎是心照不宣,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你们俩人不要总在我面前挤眉弄眼的。”孝庄太后闷闷地说了一句,并没看海中天和乌兰,却吓得二人一哆嗦。乌兰见已被孝庄后看破,便索性跪了下来,垂着头嗫嚅着:“求太后开恩,成全我和海中天吧。”
“求太后开恩!”海中天也连忙跪在了乌兰的旁边,俩人肩并肩跪着,听候太后的发落,心里七上八下的。
“唉,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给我添乱子!”孝庄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坐在靠椅上,半晌不言语,眼泪却从眼角溢了出来。想当初在盛京的皇宫里,多尔衮常常出入宫禁,他们叔嫂二人得以频频见面,而多尔衮对幼主福临和皇嫂庄妃也是恭敬呵护有加,几乎是无话不谈,庄妃那颗孤单寂寞的心才得到了安慰。可自打搬到了这紫禁城之后,汉人的规矩太多,多尔衮不好随便出入宫禁了,他们叔嫂也就难得相见了,也不知多尔衮心中作何打算?听说他近来独揽大权,势焰薰天,朝野人皆知有摄政王而不知有幼君,他难道有纂位之心?无风不起浪啊,这班朝臣惯于趋炎附势,已经上奏取消了他对顺治帝的叩跪大礼,这么一来,他与顺治便可平起平坐,同时接受朝臣们的拜见了。对此,一向聪睿的孝庄后能视而不见吗?母以子贵,如若福临的皇帝当不成了,她又怎能继续称为太后娘娘呢?看来,她们母子的安危荣辱全都与多尔衮的一举一动有关,如果她能够牵着多尔衮的鼻子转,则可以化解一切。但是,足智多谋自恃甚高的多尔衮能轻易被人像鹰犬似地牵着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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