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想想觉得有理。就让蝎子站在背上,带蝎子过河。游到河中间,青蛙突然觉得背上
一阵痛。回头喊:“什么?你居然螫了我!你不是说好不螫吗?”
蝎子两手一摊:“是啊!可是,可是我没办法,谁让我是蝎子呢!”
于是两个家伙一起沉了下去。
现在,这家伙还在我手里,躺在我的手术台上,居然就开始咬我了。我有点气,也有些
高兴,气它的忘恩负义!高兴它毕竟是只螳螂。如同每个大吼:“不要对人吠”的狗主人,
没有不心中暗自得意的。本来嘛!养狗,就是要它对着外人吠。否则,何必养狗?
螳螂不咬人,又何必养螳螂呢?
废功
九月二日
原来气象播报说今大会有大台风,但相反地,却是风和日丽。大台风先变成热带风暴,
由北卡罗莱纳向北走,又跟着转向东北,进入了大西洋。
这令我很失望。。
我居然盼着大风雨来,是有道理的。因为风雨会吹断许多大树的枝叶,在这些枝叶间最
容易找到螳螂。
我不是已经有一只了吗?
对!可是我猜它快死了。
原本以为妙手回春,经过这一天的观察,才发现还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后面四
条细细的腿,确实都恢复了,可以站、可以走,问题是前面的两肢,也就是螳螂最重要、最
厉害、也最有魅力的那两支武器,却失效了。
外表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什么两臂举得起来,前面的“钩子”却不会动呢?这就好
比练“螳螂拳”的人,两只手却僵硬不能动一般。一个杀手失去了他的武器,就算还有一部
分武器在手上,也只是空握着刀柄,却没有了刀,只能成为一种讽刺。
何况这武器是那么完美天成。“螳臂”毕竟是“螳臂”,它像叉、像锯,又像钳子;最
靠身体的那节,四围长满了刺,还像“狼牙棒”。至于那末梢的第五节,又分为五小趾,可
以洗它的脸,和作最温柔的触摸。这世上有什么武器能跟它比呢?有惩罚、有柔情。一边是
刀,可以置你于死地;一边是温柔,可能触摸你最敏感的地方。这才是最性感、最刺激的,
有着绑起手来做爱的恐惧与快感。
可是,现在这最具有魔力的部分,却失了作用。
我先猜想,它是因为脱皮时太累,而暂难恢复。后来又想,或许没有及时运动而造成血
液不流通。于是帮它前前后后地转动,希望能软化它的筋骨。
只是动归动,在我的帮助下虽然可以转动,当它自己行走时,却完全派不上用场。这下
麻烦大了。表面看它靠后面四只脚走路,前面两支钳子只是用来猎杀。但是,当这两支武器
不动时,问题都出来了。
首先,那两支钳子就像登山者用来攀爬的钩子。一只螳螂,有个那么大的身子,却只有
四条细细长长的腿,后腿又不像蝗虫那般粗壮,当它要攀登的时候,全得靠这两支钳子。所
以,它现在不再能攀高。
其次,它连走路也出了问题。造物者很妙,它常创造些看来一点都不平衡的东西,譬如
“鱼狗”,身子不大,翅膀也小,尾巴更短,却有个特大的脑袋和又尖又长的“喙”,站在
树枝上,一副要往前摔下去的样子。
譬如鸭子,头又大又圆,加上胸部和肚子又肥又圆,偏偏嘴特别大、腿特别短,还把腿
长得很靠后面,使鸭子游水的时候,不得不把头向后缩,只要头往前多移一点,就会因为头
重,而一头栽进水里。
其实造物者是存心创造这种不平衡。鱼狗要随时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水里,就像只“飞
镖”,当然头要大,才够重;尾巴要小,才够快。鸭子随时要把头扎进水里,又要扎得久,
当然需要一方面靠头的重量、一方面靠后面双蹼拨水的助力。
这螳螂的设计也一样。小小一只虫,要想出手重,即使身子不重,武器也得重。如同瘦
子舞大锤,瘦子虽瘦,靠甩动的力量,那大锤打到人,也能立刻脑浆四泻。
当然舞动重武器的技术也很要紧,你若看人练螂拳,就知道,出拳的时候一定要缩颈。
真螳螂就是这样,一方面上身向后缩,防备敌人的反击,一方面以电光石火的速度,直攻对
方的要害。
相反地,当它不向后“缩上身”而“出击”的时候,由于“钳子”重,立刻就会失去平
衡,向前摔倒。
现在它就遭遇了这个问题。两个最能置人于死地的武器,成为最大的累赘。由于关节转
动不灵活,它只能任两支钳子向前伸着,上身失去了平衡,只好往前倾,随着它的武器,趴
在了地上。
更可悲的,是除了被缴械之外,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正常,七情六欲想必也都在。几天
不吃不喝,它一定又渴又饿,于是每当那大蚂蚁和蜜蜂,从它身边过的时候,它依然炯炯有
神地,转着头,盯着那“美食”看。
英雄末路,所有的小丑都会跑出来羞辱它。那蚂蚁似乎故意地,一次又一次爬上它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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