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没想到电视被人先“救”走了。
也记得我母亲说,当年逃难的时候,专有人出来抢。“这时候抢最好了!平常没人往人
烟稀少的地方走,逃难时就有了。平常身上不带太多值钱的东西,逃难时宝贝全带在了身
上。平常有警察,这时候警察不但管不了,只怕自己有家伙,先变成了强盗。”
说完,我的老母还笑笑,仿佛那已成为天经地义的事。
想到这个,我傍晚又出门,抓了一只大黑蜂进来。
时局已经乱了,再不抢就没得抢了。赶快抓两只给我的宠物吃,改天没得吃,只好饿肚
子了。
在这时局动荡的秋暮居然还有大黑蜂出来,说不定它也是想趁天不太冷,还剩几朵花的
时候,赶快多吃几口,再带些回去给它的孩子吃。
我很同情它,它的孩子再也看不到爸爸了。
我很欣赏它,它填饱了派蒂的肚子,派蒂露出满足的笑容,使我女儿很开心。
淫妇
十月二十五日
今天我被马蜂螫了,当我用塑胶袋罩下去,把它压在草地上的时候,突然觉得右手中指
一痛,本能反射动作,用力一甩,看到手指中间那截,多了一个小黑点子。
我赶紧把手放在嘴里吸,很用力地吸,一边吸一边吐口水。冲回屋先用水漱口,又用李
施德林药水漱,再把漱口水喷在被螫的地方。
那里已经肿了起来,痛痛、麻麻又热热的。老婆急着拿来一管药膏,直问是不是有刺连
在皮上,先把刺拔出来。我从手指侧面,对着光看了一阵,没看到刺,只见一个小孔。马蜂
不像蜜蜂,蜜蜂螫人之后,把刺留在人的皮肤上,自己就死了,好像“自杀机”一样。马蜂
是不吃亏的,它可以在狠狠修理你之后,自己却活得好好的。
想到这个,就更火大了,我不但被它螫,而且让它跑掉,真是有损英名。想想,从养派
蒂开始,我少说也抓了七、八十只各种马蜂、黄蜂、黄夹克、大黑蜂。怎么居然今天会失
手?而且落得儿子笑:“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也要怪这个时节,真是一虫难得。当我发现这只马蜂在草上飞的时候,唯恐它跑了,结
果没等它落定就往下扑。被它向右飞开,正好压在我的手指下面,螫了我。
已经连续五天没抓到虫子。中间虽然也移开院子里的花盆,抓了两只潮虫和小蜈蚣,但
是派蒂都不感兴趣。我发现它还是爱抓飞的。也可能因为这些“阴暗处”的东西,皮太硬,
不可口。
在外面受挫折,只好回来找自己人出气。在这个绝粮五天的紧要关头,我也显然不能不
动用“预备基金”了,我的“自己人”和“预备基金”,正在瓶子里,自从它的丈夫逃跑,
又被派蒂杀掉,它不但没有殉情,而且心广体胖,已经长成一只特大的母蛐蛐了。
母蛐蛐就像母鸟般颜色晦暗,蹲在巢里孵蛋的时候,很不容易被发现。母蛐蛐不叫,只
是安安静静地吃,我在瓶子里放了些饼干屑,又撤了些肉松,还摆了个棉花球,每天在棉花
上滴一些水,它就扒着喝。
这蛐蛐使我想起小时听过的童话故事——患有深度近视的老巫婆,抓到一个小孩,觉得
小孩太瘦,就关在笼子里养,打算养肥了再吃。每次老巫婆走到笼子前面,叫小孩伸手给她
摸的时候,小孩都伸过去一根树枝。老巫婆就摇摇头说“还是太瘦”。
多好的童话故事啊!像“虎姑婆”似地,成为小孩“美丽童年”的“丑恶点缀”,一辈
子不曾忘,且不忘记说给自己的孩子听。
现在这母蛐蛐就是我养的小孩隔一阵子看看,长大没有?长肥没有?最丰腴的时候,就
可以“送进宫”了。我应该早想到这些,如果早早多抓些蛐蛐,养在一起交配,生一大堆小
的,到这岁寒时节,不是就可以喂派蒂吃了吗?
哈哈!记起一个老同学从陕西回来说的笑话。
有一天他在朋友家做客,看到门口许多狗跑来跑去。就问朋友“都是你的狗啊!”“是
啊!”“很漂亮!”“你最欣赏哪一只?”我这老朋友就指了指其中一只。
没过多久,朋友斟上了酒,又端来一锅下酒的好菜,香极了!就是刚才指的那条狗。
哈哈!让我又记起一件更好笑的事。
当年我播新闻,前面一条新闻是某国际保护动物团体的负责人来台湾访问。后面接着就
是一条专题,报导台北近郊的“狗农场”。
一大群狗在笼子里对人吠,一黑、二黄、三花、四白。据说在狗农场里工作,最重要的
是不可跟狗建立感情,要使狗对你吠,使它恨你。然后有一天你杀它,才不会不安。你可以
自我安慰:谁让你对我吼?使我先杀你。
我把装母蛐蛐的瓶子拿起来,放在灯下看。看看里面会不会已经有了小蛐蛐。
没有!她嫁了最少两任丈夫,可惜,都没生育。倒是第一任丈夫先进了她的肚子,第二
任丈夫进了派蒂的肚子。现在她也要进派蒂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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