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记得小时候偷烟抽吗?”
“当然记得,尤其你那个吊样。”说着就学应强当年抽丝瓜藤的哆嗦样子。
“打弹子你也从来赢不了我的。”周原又说。
“从来?朋友你帮帮忙,你记性好得失真了,客观点说是互有胜负。”
“要不要再来比试比试?”周原问。
“随时奉陪,只要你现在还能找到弹子。”
“明天你到我家来,我们再玩一次,来点刺激的,两颗弹子就够,一万大洋一粒。”周原说。
“明天没有意思,到了美国再来,来美金的。”应强说。
“好啊,只要你敢。”
应强重重叹一口气,喷一口烟,似有所思。
“你怎么了,一副屎拉不出来的样子。我警告你,今天可是咱公社的庆功宴,你这张吊脸耷拉着,坏了大家情绪,我可饶不了你。”
“明知故问。” 应强白他一眼。
“I-20是吧?迟早的事情。”
“迟早?怎么迟早?公社里谁像我这么背运的。”
“明白了,不就是一张经济担保吗?”
“你说得轻巧,你看顾文宜,看看孙青玉,你,包括那憨头憨脑的老葛,都不存在这个鸟问题,保单对你们而言是一张废纸,在我,没有它,就出不了国,就这么张纸,活活被它压死。”
“你这人就改不了心事重毛病,总往灰几几的地方去想,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哥哥周原我能不罩着你吗?哥哥我心里都有数的,切,也不想想,就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让我兄弟被一张纸给压死。”
“好!我就要你这句话,你可别开大兴。谁叫你把我拉进这个托福公社来的,拉进来你就得管吃管住管穿。现在是你把我扔在门外,你们在里面热汤热水好吃好喝,我在门外冻个半死。真希望那扇门里出来一个慈眉善目有菩萨心的少爷,赏俺一个热馒头吃。我希望你就是那少爷,怎么看都觉得你特别像那少爷。”应强说。
周原笑了,“妈的,别跟我花头花脑,从你拖鼻涕的时候算起,什么时候把你丢下不管过?我会从头到脚一路罩着你,你大大的放心好了。”
“你打算如何帮我解决这张纸呢?” 应强逼问。
“计划都在哥哥我肚子里,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以后到了美国把你每月薪水给我一半就好,还是我赚了,这叫有投资眼光。”周原举起啤酒杯,和应强的杯子碰了,咕嘟嘟灌下。
应强举着杯子,面呈激动状,“原子,你知道我酒量向来吊毛灰的,不过,冲你愿意帮小弟一把,看着……”他也仰脖咕嘟嘟地将啤酒全灌下去,“今生今世,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我应强没有白来人世一遭。”
“再说妈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不就一个热馒头吗?悠着点,等会还有Party,别到时候你可就出洋相了。”
“原子,这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事,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可能的话……”
周原不满地斜视着他,“你看你看,梅家弄的脾气又来了,该告诉的告诉,不该告诉的不告诉,行了吧?”
“行行,你我兄弟动不动找借口,上馆子刷一顿的优良传统,以后要发扬光大到阿美利坚去。”
“那是一定的,账单全由你来付,谁叫你欠我这么多。”
“到时候谁小孩多谁付账。”应强笑说。
“行,到时候让我女人一个蛋都不下。哎,你跟彩萍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现在是‘为打鬼子就顾不上伊’,顺其自然了。你呢,你那些女人怎么打发的?”
“看你说的,哪来那么多啊,平时都跟你说着玩的。”
“哟哟哟,这哪像炮兵团长口气。”
“嗨,说来惭愧,只发射过教练弹而已。”
应强大笑几声,“原子,以后在公社里帮帮忙,不要老提彩萍的事,拜托您了。”应强学着北京人的腔调,用“您”。
先遣军司令(4)
“我可警告你,彩萍也是我的老同学,你要甩她,得先过我这一关。在公社里看上谁了?你要看上孙青玉还可以,换个人我可跟你拼命啊。”
“不打自招了吧?你那点花花小肠子我清楚,我喜欢她她也不会喜欢我呀。”
周原说:“谅你也不敢。”
“你为什么要拿暑期班的I-20,急猴猴的,来得及准备吗?”应强问。
“不懂了吧,暑期班要是延成秋季班的,意味着什么?”
“挤一个暑假出来打工?”
“我打听过了,打一个暑假工,起码三四千美金。”
“有把握吗?”
“这里面有学问,我手上有三个I-20,为什么偏偏选那个克莱顿大学?”
“听你讲话真累,老让人猜,以前没有这个女人毛病啊,跟顾文宜学的吧,痛快点行不行?”
“还记得电影《南征北战》吗?”
“操,又扯到《南征北战》去了,求你了。”应强做痛苦表情。
“记得那句台词吧,‘从苏中到苏北,我们仗仗都打胜了,为什么还要撤?’哎,撤是为了更好的进,以撤为进,为了大进有时就得大撤,今天的暂时撤退是为了明天的胜利前进,是……”
“好了好了,Stop,打住了。直说吧,为什么去克莱顿是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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