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一天真切地感到出版社再也呆不下去了,可局里也没有空着的位置,符局长什么也没有表示。人家贾学毅做出这样的缺德事,他老婆在关键时刻还帮他斡旋摆脱困境。葛楠却从来不关心他的命运,她不是没有关系,从省里到市里,都有她爸的部下,她要帮他,他早不要遭这份罪了。他没有开口求她,可他向她透露过想回局里的意思,她却用不屑的目光看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卑鄙的事情,根本没有资格回局里。明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她就是不肯帮他,在一旁看他的笑话,而为闻心源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于是他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问题是他只想到了要管教她,却没有用心考虑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结果就闹成这么糟糕的局面。
闻心源让所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葛楠也推开了贾学毅的办公室。
"劳苦功高!辛苦辛苦,请坐请坐。"贾学毅像见了贵宾。"别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当面说好话背后使脚绊。"
"这说到哪里去了,你就是借我十八个胆我也不敢对你葛楠怎么着。"
"我只问你,为什么要造谣说我们在广州住一个包房?""这。这从何说起?"
"要我告诉你时间、地点和在场的人吗?"
贾学毅十分尴尬:"他们听岔了。我是说你......"
"别再编瞎话了,你好歹也算个处级干部,算个县太爷哪!做这种下贱事,不怕玷污了这个称呼?别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这么下流。我无所谓,你损不了我什么,人家闻心源可是有家有室有孩子有事业有理想的人,也是有前途的人。他碍着你什么啦?人家一心一意实实在在在做事,你不支持也就罢了,却在背后损他,你是什么居心!做人得有点质量,别没有点人味!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在什么场合造的谣,就在什么场合收回。到时候我会找赵副局长验证的,要不,你就等着,看看难堪的究竟是谁。"
没等贾学毅回过神来,葛楠转身走出了屋,她身后的那扇敞着的门跟贾学毅一起傻在那里。
秦晴接完贾学毅的电话,忽然就变得特别乖。
她拿腔捏调地跟华芝兰说:"华经理,刚才贾处长来电话,说那个书商到江都来了,让我把那笔书款给他送去。"
华芝兰故意装傻,问:"哪笔书款?"
秦晴挤眉弄眼做暗示,说:"就是那批不能发转给别人的书。"华芝兰说:"你把单子给我看看。"
秦晴就找出那张进货单,单子上把《肉蒲团》、《灯草和尚》、《痴婆子传》三种书合在一起写成古典小说,五千套,定价是六十五元。码洋三十二万五千元,折扣是五五折,实洋十七万八千七百五十元。
华芝兰问:"你是送支票吗?"秦晴说:"不,他们要现金。"华芝兰问:"我们哪来这么多现金?"
秦晴说:"前几天我一点一点准备了。"华芝兰问:"你怎么没跟我说?"
秦晴哑了。
华芝兰生气了,说:"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居然敢把十七万现金悄悄地放在办公室!你胆子也太大点了。"
秦晴低着头说:"是贾处长让我这么干的,他打电话跟我说,书商过几天就来,把现金准备好。"
华芝兰更火:"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贾处长是公司法人,可这里的经理是莫望山,是莫望山负责经营,是莫望山拿身家性命承包了这个公司,出了问题你负责还是贾处长负责?"
秦晴像根木头立在那里。
华芝兰说:"你给我记住,以后办公室存现金不能超过一万块钱。你怎么去送?"
秦晴说:"打的。"
华芝兰说:"拿这么多钱打的怎么行呢?让朱小东跟你去。"秦晴说:"不要,他们交待只允许我一个人去。"
华芝兰说:"出了问题怎么办?"
秦晴说:"大白天出不了事,我又不拿什么箱子,就放在提包里,贾处长在那里接呢,他跟我一起去送。"
华芝兰交待:"一定先拿发票,然后再交钱。"秦晴说:"知道了。"
莫望山跟华芝兰说他要出去一趟,然后平平常常下了楼。莫望山没有开自己的车,他已经买了一辆"捷达",他招手要了出租。莫望山上了车,让司机跟着前面的"夏利"走,秦晴的贼胆够大的,她居然敢拿着十七万块钱坐出租车。莫望山跟踪秦晴并不是担心她出事,而是要看看贾学毅是在跟谁做生意。他始终想着闻心源托付的事。秦晴的车出了庙街就转弯上了新华路,由新华桥下桥再插到了江海路。莫望山估计她要上省局。果不然,车在省出版大楼前停了下来。秦晴没有下车。莫望山也让司机停下,注意着省局的院子的大门。不一会贾学毅走出了大门,秦晴的手伸出车窗向贾学毅招手,贾学毅只当没看见,他招手另要了一辆出租,上车就走。秦晴的车跟随而行。莫望山也让司机跟随而行。他们从江海路上了人民路,再由人民立交桥下桥,拐弯上了中山路,过江都河,直插环城路,出了南一环路直奔岫山。
岫山不是什么高山,它是紧挨城区的一座海拔不过二百多米的小山。但岫山确是一座秀丽的山,山由那个天然溶洞得名。岫,洞也。岫山的溶洞虽不能与江苏宜兴的"善卷"、"张公"、"灵谷"、"太极"相比,但一个喧闹的省城市区,有这么一座山,有这么一个洞,可算是天下难求了。岫山的山势平缓,连绵起伏,成为江都市南面的一座天然屏障。山上雪松巍峨,千姿百态。这里空气清新,日照灿烂,雨水充足,除了雪松,满山花木繁茂,四处芬芳,美丽幽静,是一个玩耍休闲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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