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山说:"你在局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扫黄办最近的一个文件说得很明确,打非、扫黄要从销售环节抓起。"
贾学毅说:"我看到闻心源那篇文章了,说盗印在暗处,打一枪换个地方,有的甚至在外省造货,不好抓,也抓不着,想堵堵不住;说销售在明处,好抓好管。只要没有了销售渠道,就能堵住黄色出版物的源头,他做美梦呢!日本、香港,不比咱们管得厉害,不是照样到处泛滥。咱们好好商量,把这套书做完怎么样?"
莫望山说:"不行。"态度很坚决。
贾学毅说:"这么说你是想要断我的财路了。"莫望山说:"你可以搞别的书。"
贾学毅很不高兴地说:"别的书轮着我去搞嘛,我不是还要上班嘛!"
莫望山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一个人做事有一个人的原则。"
贾学毅说:"好好好,你去搞你的原则。第二件事是什么?"
莫望山说:"秦晴必须离开新天地。"
贾学毅问:"为什么?她碍你什么事了?"
莫望山说:"她不适合搞财务,像她这样管钱早晚有一天要出大事,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贾学毅说:"你这不是完全要架空我嘛?"
莫望山说:"苗沐阳本来就是局里的人。"
贾学毅笑了:"老兄太精了,苗沐阳还能算我派去的人,她能为我着想?"
莫望山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别的人来,但绝对不能再让秦晴在那里。"
贾学毅喝着啤酒沉思良久,放下杯子说:"既然莫老板这么不喜欢秦晴,秦晴可以离开,我跟局里商量,可以派桂金林去,不过他去必须当副经理。"
莫望山说:"可以。"
说到这里,话完了,酒完了,肚子也饱了。贾学毅提出腰酸背痛的,要去洗桑拿。桑拿是个时髦的洗澡方法,莫望山只听说,没洗过,贾学毅提出来了,不好驳他的面子。贾学毅去打电话,莫望山到门口招呼车。两个人上了出租车,贾学毅说到"大江东去"。莫望山一点不熟悉这行里的情况,听凭贾学毅指挥司机。
"大江东去"洗浴中心门面的霓虹灯搞得灯火辉煌。让莫望山吃惊的是,在门口恭候的居然是崔永浩。莫望山问崔永浩怎么会在这儿。贾学毅说别只顾闷头赚钱,不顾朋友,这桑拿是崔老板开的。崔永浩说与江都割舍不下,还是留了下来。贾学毅说还是被江都的姑娘迷住了吧。三人说笑着上了楼。崔永浩招呼领班给他们两人安排了位置,上了茶。莫望山头一次上桑拿浴室,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新鲜,什么都不懂。原来他们进的是休息厅,有洗完的在这里修脚的,还有小姐拿个矮凳坐在顾客前给捏脚的,也有躺着喝茶看录像的。休息厅里服务员都是小姐,顾客男女混杂,有不少像是情侣,一对对躺在那里毫不避人耳目地动手动脚缠缠绵绵。莫望山很是惊奇,他没想到社会已经开放到这一步了。
喝了几口茶,贾学毅就非常老练地叫莫望山一起先下去洗澡,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领班跟贾学毅很熟。莫望山跟着贾学毅下了楼,领了牌,换了鞋,进了更衣室。他看着贾学毅,他脱衣,他也脱衣,他脱鞋,他也脱鞋,他进浴室,他也进浴室,他下池泡澡,他也下池泡澡,他起来喷淋,他也起来喷淋,他进蒸室去蒸,他也进蒸室去蒸。一进蒸室,莫望山没法再跟着他了,里面的温度有六七十度,喘不过气来,进去浑身就冒汗。莫望山觉着要窒息,贾学毅却舒舒服服躺下了。实在忍受不了,莫望山逃了出来,坐在外面大口喘气。莫望山再不敢进去,可又不知道下步还该怎么洗,他只好重新进池里去泡。莫望山在池里泡够了,贾学毅还在里面蒸,莫望山不明白他是怎么练得这功夫。贾学毅好歹出来了,结果他还要搓背。贾学毅叫他也去搓,莫望山没有去,他看着给贾学毅搓背的小伙子,立即就想起了旧社会,现在居然还有干这一行的。莫望山一直在池子里泡着等贾学毅,等他搓完背,再冲洗完,他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了。莫望山终于跟着贾学毅回到了休息室,小姐给他们续了茶。不一会,领班小姐过来请他们。贾学毅老练地起身跟领班走,莫望山躺在那里没有动。贾学毅回过身来叫他,莫望山说不是洗完了嘛,还做什么?贾学毅说真没来过?奠望山说没有。贾学毅说老崔请客,小姐按摩。莫望山略一考虑,说,我不用按摩,你去吧。贾学毅说别活得那么虚伪好不好。莫望山说不是虚伪,我好好的,用不着按摩。贾学毅站在休息厅里没法再劝,自己跟着领班小姐走了。
莫望山在休息室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贾学毅。他的身子都凉透了,还不见贾学毅回来。他招手叫来领班小姐。领班小姐问他需要什么。莫望山说他什么也不需要,他现在就想走,可是不知道怎么走。领班小姐惊奇地看了看莫望山,接着笑了,她很客气地把莫望山送到更衣室门口。莫望山找到了自己的柜子,换上衣
服来到服务台结账。服务台说是老板请客。莫望山说不行,这客不能请,两个人的账都由他结。服务台说,那位先生的单子还没传来,不知道做了哪些项目的服务,没法结。莫望山说那就结我自己的,服务台收了他一百六十块钱。
莫望山扔下贾学毅,自己打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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