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一天拨电话时,他的手又颤抖起来。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沙一天竞说不出话来。华芝兰拿着电话问了两次哪里,沙一天才毫无过程地说:"芝兰,你快来天上人间小区,打车来,我在第八幢1808等你。"
华芝兰让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搞糊涂了,她毫无反应地说:"你又怎么啦?我忙着呢。"
沙一天急切地说:"我买房了,四室两厅,一百六十平米哪!"华芝兰还是平静地说:"那好啊,你买房我也不能扔下生意去看你的房子呀,你好好享受吧,我忙着呢。"说完她扣上了电话。那一声细小的咔哒声,等于给沙一天当头一闷棍,他拿着电话立在那里,那盲音像在一个劲地骂他傻、傻、傻。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长江杯优秀图书奖颁奖大会在人民大会堂J省厅举行。主管部门的领导、评委会专家,首都各新闻媒体和业界知名人士参加了颁奖大会,其评委专家的档次规格一点不次于国家图书奖。
莫望山坐在人民大会堂省厅的主席台上,面对着会议室里方方面面的领导、评委和获奖者,心里感慨万千。他的耳畔响起了红旗猎猎的风声和《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的歌声,他想起了在衙前村的水田里插秧腰痛得站不起来,想起了把华芝兰从河里救起背回她家,想起了领着妹妹上知青办朝人磕头,想起了华芝兰劝他离婚,想起了奔波在政府大院里找不到管他的部门,想起了闻心源追他两个人一起摔倒大街上怀里的书摔了满地,想起了收破烂被那个女摊贩训斥,想起了工商管理局那个四眼他,想起了在火车站被东城文化局那丫头没收图书,想起了睡在新世界出版社地下室泡方便面,想起了贾学毅让他承包新天地公司,还想起了市局去吊销炎黄书局的执照......莫望山的鼻子酸了。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喊了他的名字,轮着他讲话了。他酸着鼻子走上讲台,酸着鼻子说:"各位首长,各位专家,各位作家,各位老师,各位朋友,我莫望山,一个普通中学教师的儿子,一个三十五岁才回城的知青,今天能站在人民大会堂的讲台上说话,都是党......"
他突然说不出声,眼泪如泉涌出,而且大口大口地抽泣起来。主持人和在场的领导都惊了,会场里乱了。可是有谁能体会,他那一肚子无法诉说的苦水。莫望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给大会带来的混乱,他咬住舌头止住了流泪和抽泣,他放开嗓门说:"我莫望山之所以有今天,靠的是党的政策,靠的是政府的支持,靠的是社会的帮助,靠的是出版发行界领导和朋友们的支持,我在这里谢谢大家,我给大家鞠躬!"
莫望山在热烈的掌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葛楠有事还是喜欢找闻心源商量。葛楠走进闻心源办公室直叹气,闻心源问她有什么愁事。葛楠说贾学毅在盗印爱国主义教育丛书,管不管?闻心源说这事他已经觉察,但部里、局里、省店都绞在里边,又是爱国主义教育丛书,要慎重。有人反映,他们在G省盗印,他已跟G省扫黄办打了招呼,等拿到证据才好说话。葛楠说,他们随意在挥霍这套书的巨额利润,看着页学毅犯罪还逍遥自在,心里真憋气。
闻心源第二天就接到了G省新闻出版局"扫黄办"的电话。G省新闻出版局在他们省昆州市的三个印刷厂,查获了J省新天地书刊发行公司盗印中华文学出版社、青春出版社、军艺出版社的十五种图书,每种书各印三万套,所印图书全部封存。他们已经将情况通报了上述三家出版社,希望省立即来人协助处理。
闻心源把电话记录报给了沙一天。沙一天的脸当时就绿了,说赶快找赵局长。赵文化一看,额头上也出了冷汗。闻心源看到,两位局长满脑子的怎么办从眼睛里一串一串往外冒,冒到后来,他们把四只眼睛一齐盯住了闻心源。闻心源非常明白领导的意思,可他内心有一种声音在呼喊,这是犯罪!不能放过他!不能再放过他!确实无论从工作,还是贾学毅的所作所为;无论从法律,还是道德,哪一方面说,这次都不能再放过贾学毅。再要听之任之,就是失职,就是同罪。
闻心源平静地说:"三家都是中央的大社名社,盗印的码洋要过千万,在全国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案要案,再说新天地是咱省局的公司,而且是省局出面租的型,省委宣传部还发了文,要是在全国报纸上一曝光,会轰动全国,我们省局算是出了名。"
闻心源的话等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两位局长都认为闻心源在袖手旁观幸灾乐祸,故意在看他们的笑话,在报复他们,在出他没有当上副局长这口窝囊气。他们很不满意。赵文化按捺不住说,这些谁还不清楚,现在要的是主意!沙一天更认为闻心源在看他的好戏。
闻心源不忍心让他们这样急下去。他说:"这事要看局里领导的意思了。"
赵文化急了:"你别逗闷子了,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要我们怎么办就直说!"
闻心源也来了气:"既然领导觉得我是幸灾乐祸,这事我就不插手了。"说着闻心源转身就走。
沙一天急忙拉住闻心源:"心源你看你,大家心里不是烦嘛。你是主管,当然要听你的意见。"
赵文化也说:"这个时候就别计较了,赶紧想对策,有想法就说。"
闻心源胸有成竹地说:"这是违法犯罪!按说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可局领导如果想保全局里的名誉,这事要争取私了;如果要打击犯罪,这事必须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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