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心源说:"朋友之间当然是无话不说。他就是不说,我和江秀薇也说过这件事,江秀薇也让我劝劝你,人生一辈子怎么会不要孩子呢?这是一个多大的缺憾。"
葛楠依然平静地说:"谢谢你们两口子的关心,这个问题结婚之前我就想好了,我想,在自己还没有完全确定人生座标时,还是先不生孩子的好。要是自己还不能确定对将来的孩子是否能负起当父母的责任,还是不生的好。"
葛楠的话让闻心源一愣,还不能确定对孩子是否能负起当父母的责任?什么意思?难道她对他们的婚姻没有信心?葛楠对沙一天的冷淡,让闻心源更加为难,不谈不好,再深谈下去更不好,他只好把话收住。
闻心源说:"我只是从旁观的角度劝你,夫妻间的事情,别人是没法帮忙的。"
葛楠笑了:"谢谢你的好意。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信赖,他连工作上的应酬都当秘密,都要撒谎骗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内心世界,个人的隐私就更不必说了,还谈什么同心同德,心心相印。夫妻间没有这种基础,怎么可以谈生孩子的事呢?"原来葛楠早知道那次汪社长来电话,沙一天是故意在她面前撒谎。
这些日子,贾学毅心情不错。那件事虽没能扳倒符浩明和沙一天,但确实让他们担了惊受了怕,而且谁都不知道是他从中捣乱。看到沙一天因此与闻心源面和心不和,心里十分痛快。
贾学毅在办公室又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对方开口就以老朋友的口气称呼他贾处长贾大经理,问他近来可好。贾学毅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人家倒是认识他,不仅认识,而且还知道他的底细。知道他是省新闻出版局的发行处长,是新天地书刊发行公司的经理,人家还直言不讳地说知道贾处长运道不好,为了女人仕途受挫,知道他爱喝咖啡,问他能不能赏脸,一起喝点咖啡。贾学毅立即想起了那个晚上的电话,他问对方,安泰的事,是不是也是他打的电话。对方大笑起来,笑完才问他是否还记得夏文杰。贾学毅立即警惕起来,夏文杰!闻心源不是正在到处抓他嘛!他一时记不起他们有过什么交道。既然人家能打着这个人的名义来找他,他肯定认识夏文杰,也肯定与他有过不一般的交往。贾学毅知道自己交往的人太多,与人的关系也太复杂,只要有人找他,他都不敢轻易说不认识,这样会出问题的。对方说,九点半他在天梦大酒店的勿忘我咖啡厅等他,说完就扣了电话。贾学毅从没被人这么指使过,可他也明白,敢这么指使他的人绝不会是普通的人。对这种人小瞧不得,怠慢不得,尤其是刻意用心把你的底细都搞得很清楚的人。
天梦勿忘我咖啡厅,很合他意,虽还未见面,但贾学毅心里对这陌生人已经有了一些好感,他觉得这人做事很用心也很细心。绝不是那种只知道点钞票的低档商人,要不他不会选择在天梦用这种方式与他见面。
贾学毅走进勿忘我咖啡厅,自然地挺起肚二F提了提气。咖啡厅里客人不少,他一眼就看到坐八号桌上的那位西服革履的年轻人。他们的目光像磁极一样相互吸引到了一起,贾学毅毫不迟疑地走到了他的对面。
小伙子恭敬起立,客气地说:"贾处长,初次见面,冒昧冒昧。"
两个人没用招呼,见面就对上了号,各自对对方的心领神会便缩短了陌生的距离,两人一见如故。贾学毅对陌生小伙子印象不错,潇洒干练,礼貌而有分寸。贾学毅注意对方,不十分像书商,也不能肯定他不是书商。
小姐上咖啡后,小伙子没有闲话,直奔正题,他说:"新天地书刊发行公司在江都市可以呼风唤雨,有三套古龙的武侠小说,是买书号出版的正版书,三套定价四十五块钱,准备发一万套给新天地,保证在江都市独家批发,折扣是六五折,实洋二十九万二千五百元,贾处长的辛苦费是十个折扣,四万五千元。"小伙子说完,他拿起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他说,"里面就是四万五千元现金支票,如果同意,我立即通知发货,到货后十日内汇款,账号也在信封里。"
贾学毅意外得没能开口说话,他端起了咖啡杯,喝的同时再一次认真地看了小伙子。这么年轻,做这种事情,这么大方,这么冠冕堂皇,这么滴水不漏。先给回扣,再说事情,他没有经过,也没见过这种气魄。贾学毅感到了外面世道变化之快,再不参与,自己只怕要被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摔掉。
小伙子看出贾学毅的含糊,直截了当说:"夏文杰说你是个爽快人,当年他办星星书店许可证的时候,你非常义气地帮了他的忙,他把你的情意一直挂在心上。中国人最讲恩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夏文杰忽然从贾学毅记忆的仓库里蹦了出来,是有那么个人。几年前办书店经营许可证找过他,记得他脸上有道伤疤,是劳改犯。当时贾学毅帮他,没有要他的礼,倒不是他清政廉洁,贾学毅看他骨子里有股子匪气,他不想让他记仇,免得他找麻烦。没想到他还挺讲义气,他帮他批了许可证,事后他一把就塞给他五千块,到如今还把他当恩人记着。他又警告自己,闻心源正在抓夏文杰。眼前是四万五千块哪!一年的工资不过五千块,要抵他八九年的工资啊!夏文杰是通缉的罪犯,他与小伙子是什么关系?贾学毅的手有些颤,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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