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_陈玙【完结】(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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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倒霉,他怕什么玉旨雄一偏问什么,只见王旨雄一瞪着小圆眼睛问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昨天怎么不报告?这个‘神秘的人’在我刚一踏进哈尔滨的时候,就在我头上打了一声闪雷,我一直想着这个人,你不知道吗?”

  葛明礼这时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语,便立即答道:“卑职知道。卑职昨天本来要向顾问官阁下报告。后来因为一心背诵你老人家那些千金难买的训导,就把这事忘了。”

  葛明礼不愧是流氓无赖的头子,他用了个“以子之矛刺子之盾”的招数,硬把王旨雄一正往上冒的火气给顶住了。他眨了眨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说:“但愿你以后不要这样善忘了。”

  “卑职决不再犯这过错。”

  “不要总是保证。我记得在建国纪念碑前,是你头一个站出来保证的,说一定要捉拿刷标语的罪犯归案,还让我限定日期。我当时很欣赏你这股效忠的精神。可是时至今日,要犯在哪里?连个影都没有,有一点线索又断了。今后我不知道你还能拿出什么好办法来?”

  葛明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玉旨雄一紧盯着他那张大白脸问道:“嗯?怎么干张嘴不说话呢?说呀!”

  葛明礼又咝咝哈哈地搓了搓手,表示非常为难地说道:“卑职有一点难于出口的想法,一直想再次向你老人家回禀,可是……这个……”玉旨雄—一皱眉说:“怎么回事?你是个男子汉,不是女人,用不着扭扭捏捏的。”

  葛明礼又咝哈了一声才说道:“卑职总觉得第一中学应该是查获要犯的重点。

  那里发生了欺君主毁御照的大案子,而且就发生在玉旨一郎副校长到任的头几天里,这和你老人家才下火车就迎头碰上的大案子是一个手法,根据秦德林的报告——不,是秦得利的报告,他说他在纪念碑前,听见作案人互相称呼的时候有一个‘师’字,这有没有可能是学生称呼老师的‘师’字呢?这些猜测,卑职曾经向顾问官阁下提过一个头。当时你老人家吩咐我们不要插手一中的事情,卑职就没敢再说。可是这回在北市场抓住的惟一的一个共产党,又恰恰是一中的学生,把学生和老师往起一联,卑职就更加感到在一中师生之间有个共产党的组织,活动的很厉害。所以卑职就斗胆再一次提出来,请主席顾问官阁下明断。”

  玉旨雄一紧皱着眉头听完了葛明礼的陈述,停了一会儿,他才慢腾腾地说道:“我再说一遍,一中的事情,你们不能插手。”

  葛明礼忙一挺胸答应了个“是”字。

  玉旨雄一又慢腾腾地接着说:“那里的事我侄子正在进行,你们不理解他的意图,一插手会打乱他的计划。如果需要你们帮助的话,他会来找你的,你不是认识他吗?”

  葛明礼连连点头说:“认识,认识。那一次侄少爷——不,玉旨一郎副校长阁下还教育过卑职。”

  玉旨雄一呲牙一笑说:“听我侄子说,那次他把你摔得很重,是吗?”

  “不,不。”葛明礼赶忙晃着大秃脑袋说,“是卑职先动手打了副校长阁下,卑职一想起这事就万分不安,一直想向主席顾问官阁下赔罪。因为怕惹老人家生气,就没敢出口。今天您老人家提起来了,卑职也就就高上驴,趁热打铁,向您老人家正式请罪。”说到这里,他一躬到地,一边撅着屁股一边说,“卑职葛明礼,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敢冒犯玉旨一郎副校长阁下。冒犯副校长,就等于冒犯顾问官。还请顾问官宰相肚里能行船,大人不见小人怪,高抬贵手,宽恕卑职。”

  玉旨雄一忍不住笑着说:“不要这样,起身,起身。”

  葛明礼抬起身子,胖肚子猫大腰,憋得他直喘粗气。

  玉旨雄一又让他坐下说:“这事不能怪你。我侄子当时穿的是满洲便服,你不认识他,就动了手。可据说你当时穿的是这套警官制服,标记鲜明,他就不该还手了。”

  葛明礼听到这里连忙诚惶诚恐地摆着手说:“不,不。你老人家这样说大折杀卑职了,副校长阁下打卑职,这譬如上司打下属,长辈打晚辈,怎么打都是应该的。”

  “不能这样说,他年纪比你还轻呢。”

  “不,当今圣上,三岁登基,八十岁的老臣也得三跪九叩头,贵贱是不分年龄的。”

  “好了。只希望你和他在心里不生嫌隙吧。”玉旨雄一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我这侄子很任性,有时候连我也得让他三分。我哥哥一生致力于教育事业,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孩子。我也无儿无女,用你们满洲古话讲,这就叫‘兼桃’吧。‘兼桃’你明白吧?”

  “卑职明白,就是两股守一个的意思。”

  “对。所以从小就娇惯了些。我哥哥辞世以后,因为有些事我总觉得对不起他,我……”说到这里,玉旨雄一忽然止住了话头,他蹙着双眉,摆了摆手说,“算了,不谈这些了。我们办正事吧。”

  葛明礼正抻着脖子听得人神,他极想知道玉旨雄一干过什么对不起他哥哥的事,可是刚提个头却不往下说了,使他一时之间没反过劲来,竟没有马上回答玉旨雄一的话。

  “怎么?没听见吗?”玉旨雄—一翻眼睛说,“把犯人带上来吧。”

  葛明礼明白过来了。忙站起来答应了一声“是”,立即跑过去推开屋门,大声喊:“带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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