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能大着胆子和您说了。若是您也看见过那宣讲小英雄拼死杀日寇,血溅警察厅的传单,知道罗世诚这英雄美名以后您也一定会赞成我敬王老师的这份心意了。”
柳絮影眼睛湿润了,她站起来,激动得声音有些发抖地说:“我非常赞成您的话,我想王老师也一定会领您这份心意的。”
老何头对柳絮影点点头,又转过脸直盯着王一民看。
王一民也站起来说:“您对我的赞扬,我确实不敢当。但是您这真诚的心意,我领了。”
“好,你领了就好。”老何头把托盘里的菜和两杯葡萄酒摆在桌上,拎着空盘说,“我再去加俩菜,还要开一瓶张裕葡萄酒。如果柳小姐不嫌我老头邋遢的话,我要提前关板,专陪二位痛饮一场,不知二位赏脸不?”
柳絮影忙说:“我们一定要叨扰你老这一顿。”
老何头拎着托盘,兴冲冲地走出小屋。
屋里只剩下王一民和柳絮影。两人激动地对看了一会儿,然后王一民举起酒杯,庄严地对柳絮影说:“让我们为世诚永远活在中国人民心中而干杯!”
柳絮影举起酒杯,和王一民对碰了一下,两人一同喝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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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哈尔滨
王一民和柳絮影在白露小吃铺分手,柳絮影去找塞上萧。她已经和王一民商量好,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以激发他的爱国热情。
王一民喝了几杯张裕葡萄酒,脚步轻快地往回卢家的路上走。这时候已经是明月初升,万家灯火。从松花江上吹来的阵阵清风,使王一民觉得凉爽而提神,他的脚步更加快了。
最近几天说不上为什么,王一民每往卢家走的时候,心头总是泛起一种甜丝丝的感觉,这感觉是那样新鲜,那样富有引力,是他活了三十来岁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感觉的性质如何?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和分析。这感觉还只是才发生,还很模糊,很朦胧,但它又确实存在着,而且在他身上起着作用。比如现在的脚步加快,就是这种力的推动作用。
王一民走进卢家的院门,楼里面静悄悄的,好多房间没有开灯。他的眼睛不由得向二楼东侧的一扇窗户望去(最近两天他已经习惯于看这扇窗户了)。窗户敞开着,灯光从里面射出来,窗旁那棵高大的白杨树,仍然伸展着枝条,抚摸着窗扇,向屋里窥探着……忽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向大门这边看了一下,很快地又不见了。王一民这时正从门灯的灯影里走出来,她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真让人难以琢磨。
王一民走进西楼门,上了楼梯,发现他住的房间门留了一道缝,屋里黑洞洞的,没有开灯。显然是冬梅收拾完屋子忘记锁上了。这屋里只有他俩有钥匙。这个细心的姑娘怎么也粗心大意起来?
王一民推开屋门,打开电灯,忽然,看见冬梅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姑娘睡得真香,灯开了,她也没醒过来,只是眼睫毛动了动。她的眼睫毛又黑又长,动起来看得非常明显。她脸睡得红红的,脸上还挂着笑意,一条辫子垂在胸前,一只手顺着沙发扶手耷拉下来。手下面的地毯上扔着一卷白纸,看上去像似画卷。王一民踮着脚,轻轻地走过去拾起来,展开一看,果然是幅画。是用水墨在宣纸上勾勒出一个飞跳着的人物,这人双脚凌空,身子向前倾斜着,右拳曲向脑后,左掌劈向前方,一身轻软的中式便装,被风吹拂着,大有乘风归去,飘然欲仙之势。王一民看了一眼心就跳起来,忙向画中人的脸庞上望去,哎呀!虽然只是淡淡的几笔,眉目却那么酷似自己,如果说有一点不同的话,就是比自己漂亮了。不对,说漂亮还不确切,应该说是有一种豪侠之气,是英姿勃发,神采飞扬的英雄形象。
王一民直觉得心跳耳热,他明白这是谁画的了,小冬梅曾经明确地告诉过自己。
可是想不到她竞能画得这么好,这么出色!王一民懂得一点绘画,他看出这不光是国画的技法,还有西画的根底,是把中西画法融合在一支笔上,用国画形式表现出来的。而且这还不只是技法问题,光是技法好,也难表现得如此生动,如此传神,如此跃然于纸上!这里明明饱含着一种热烈的感情,这感情……王一民一只手摸在脸上,觉得脸滚热……他本是个极善于自持的人,但在这一时之间也难于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挂钟里那只报时的灰色“布谷鸟”又跳出来叫唤上了,随着“布谷”的叫声,睡在沙发上的冬梅动了一下。王一民忙往起卷画……“布谷鸟”叫了八声,收回翅膀缩进挂钟上的小门里去了。王一民卷完画,刚要再照原样放到地毯上的时候,冬梅的眼睛睁开了,王一民忙将画背到身后去。
冬梅眨眨眼睛,发了一下愣,一歪头,看见站在身旁的王一民,忽然“哎呀”了一声,脸一红,忙往起一站,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睡着了,真是的……”王一民忙笑着安慰她说:“这怕啥,困了,就睡呗。”
“不,我是在这等您,我要给您看件好东西。我坐到这的时候天还没黑呢。可这么一会儿……”冬梅向窗外望望,又看看沙发和地下,忽然两手一拍说,“哎呀!
我那件东西呢?”她的眼睛急又向四处搜寻着,目光忽然停到王一民身上,注目看了一下,扑一声笑了,一伸手说,‘汪老师,在您那双倒背着的手里呢。“王一民笑了。他已经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从背后把画拿出来,递给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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