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雪汉家耻,国难需英雄!
王一民写完,把笔放到桌子上,长吁了一口气,庄严。激动地望着卢淑娟,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
卢淑娟的眼睛离开了诗句,慢慢转向王一民。她那两道修长的黑眉微微向上挑起,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直望着王一民,王一民也直望着她,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望着。
冬梅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王一民写的诗句,看着看着,这姑娘竟低声地吟咏上了。她的声音在这静静的夜晚,显得那样凄清,那样悲愤,她已经懂得了诗中的真意。
冬梅反复吟咏了两遍,卢淑娟的眼泪顺着双颊流下来,她并不去擦拭,仍然用泪眼望着王一民,点着头说:“王老师化淑娟哀怨之词为发愤之作,寥寥数十字,画出一颗爱国的赤心,使淑娟深受感动。淑娟一定把这幅最可贵的题诗,好好地珍藏起来,用以激励淑娟发奋向上。等到国土收复之日,再装裱高悬起来,以为纪念。”
说到这里,她对冬梅一指题诗说:“卷起来,拿回去我俩共同把它藏好。”
冬梅答应一声,珍重地卷纸。
外面有汽车鸣笛声,说话声,开大门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候,听得却很真切。王一民看了一眼壁上的挂钟,马上就到九点了,时间这样晚,还有谁坐着汽车登门拜访呢?他看了看卢淑娟,移步向窗前走去,卢淑娟紧跟着他,二人一同走到窗前,停下脚步往外看。冬梅也跟过来,站在他俩后面看。
大门外停着一辆小卧车,俄国看门老头斯杰潘站在门旁往里让客人,客人是一高一挫两个人。在门灯的照映下,轮廓看得很分明。王一民心中猛然一跳:是他俩!
这两个家伙来于什么2还没等王一民吱声,卢淑娟说话了:“是我那个当特务头子的舅舅,还有何二鬼子!他们俩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这时候那两个“客人”已经在斯杰潘的导引下,离开大门往院内走来。王一民轻轻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院中看不见的地方,面对着卢淑娟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们大概又要在老伯身上打什么主意。”
卢淑娟深深地点点头。
王一民注视着卢淑娟,稍停片刻,低声地说:“能不能去看看他们来干什么?”
“爸爸会客,我去不大方便,让冬梅去吧。”
冬梅立即点着头说:“好,我去。”
卢淑娟说:“我也回去,说不定这个舅舅能去看妈妈,那样我也可以问问他。”
王一民连连点头。卢淑娟和冬梅走出门去。
挂钟里的布谷鸟跳出来叫了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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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哈尔滨
设在哈尔滨南岗的日满俱乐部,是日本人支使大汉奸张景惠出面发起成立的,专门吸收上层汉奸及所谓社会名流参加的以游乐为名的汉奸组织。有些“名流”就是通过这个组织和日本人勾搭到一块,彻底卖身投靠的。
日满俱乐部的会长就是张景惠。张到“新京”当了军政部大臣以后,仍在这里挂着空名。实际他就是不走,也是挂名不管事,“会务”完全操在日本人手里。自从玉旨雄一来到哈尔滨以后,这个俱乐部就更兴旺起来,他非常看重这块阵地,自任副会长,在原有的游乐场地台球尝围棋室、麻雀室(打麻将牌的屋子)、将(相)棋室、跳舞厅及玩酒场之外,又新增加了读书室和谈话室。最后这个室是玉旨雄一经常光顾的地方。昨天,他才从医院养好伤出来就来到这里,和专务主事山口在“谈话室”里谈了一场话,随后就发出两封邀请信:一是邀请北方剧团在日满俱乐部周年纪念日时为全体会员献演满洲话剧;二是增聘社会名流卢运启为俱乐部委员,聘书即于当日发出。不料聘书及邀请剧团演出的信件都于第二天退回来了。
退聘书的理由仍是“年老昏聩,百病缠身”,因此不能参加“俱乐”活动。至于剧团不能演出的理由则更简单,就是已答应去齐齐哈尔市演出,不便更改。玉旨雄一听到这情况后,深为恼火。本来他对聘请卢运启当俱乐部委员一事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放出一个试探性的“气球”而已。但是对让北方剧团来演话剧却认为是一个实际可行的步骤,他企图通过控制剧团来进一步控制卢运启。谁料想如意算盘都没打成,这怎能不让他心头火起。他当即把何占鳌及葛明礼找来,训斥他俩对卢运启争取工作无力,旷日持久,不见成效。指令他俩要加速进行争取工作。邀请北方剧团为俱乐部演出一事,一定要如期实现,否则将要采取严厉手段,予以打击。
最后,他又第二次向葛明礼询问卢运启家小姐的情况。他甚至已经知道这位小姐名叫卢淑娟。他不厌其烦地问淑娟小姐的容貌、性格、爱好,以及教养等等。最后,玉旨雄一又提到要看卢淑娟的绘画,这件事葛明礼本已记在心上,他正寻找机会,想在不惊动卢家的情况下,偷偷地把画弄到手。机会还没找到,玉旨雄一又提出来了。一他诚惶诚恐地表示一定照办。
从玉旨雄一那里退出来以后,何占鳌马上问他儿子——北方剧团反派演员何一萍:剧团到齐齐哈尔演出之说是真是假?何一萍不但告诉他爸爸这是假话,而且还说剧团已经知道日满俱乐部邀请演出一事,有的人正为可能得到的高厚酬劳所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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