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占鳌忙说:“阁下明察秋毫,使卑职心服。方才葛科长对帝国的一片赤心,也使卑职感动。卑职和这个吕锡五也有过交往,此人鹰鼻鹞眼,两腮无肉,心毒手狠,贪得无厌,而且反复无常,朝秦暮楚,是一个危险人物。所以卑职觉得应该牢牢抓住他,从他身上解开这次军事行动的惨败之谜。”
玉旨雄一连连点头说:“好,你们谈的都很好!我一定把你们的话转达给笠原特务机关长,请他用严厉的手段,办理此案。”
说完,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又突然站在何、葛面前,激动地一挥手说:“对,到时候了,必须采取严厉手段,不只是对吕锡五,对其他人也应该如此!譬如对卢运启那老匹夫,我过去一再忍让,希望他能认清时势,当个识时务的俊杰。我甚至想用和他家联姻的办法,促使他为帝国服务,但是他竟对你们二位恶语相向,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要让他变成热锅上的蚂蚁,终日不得安宁!我要迫使他向我低头,甚至把他那位娇惯的千金亲自送到玉旨家族门前,和他联系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北方剧团,他们竟敢无视我的指令,至今不来回话。更加令人不能容忍的是那个傲慢无理,自高自大的作家塞上萧,当我要他为日满协和王道乐土唱颂歌的时候,他竟然以艺术为上,王尔德唯美主义的信徒等等为理由,公然拒绝我的要求。如果我不是考虑他在满洲和哈尔滨的文坛上尚有名声的话,当时就把他抓起来,像捏住一个臭虫一样把他碾死!”
玉旨雄一话音方住,葛明礼马上接过来说:“报告阁下,这个塞上萧简直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不但当面顶撞阁下,背后还进行辱骂……”玉旨雄一皱眉问道:“嗯?你听谁说的?”
葛明礼大眼珠子一转说:“卑职的外甥卢秋影和他很熟,他告诉我塞上萧从打马送尔宴会以后,就不断咒骂阁下,还说他是著名作家,社会名人,看能把他怎么样?卑职听到后十分气愤,正想请阁下批准,把这个臭知识分子抓起来。”
玉旨雄一“啪——”一拍桌子说:“抓!立即抓!”
“是。”葛明礼猛往起一站,双足一碰说,“卑职回去后立即执行。”
“好。”玉旨雄一又微微思索一下说,“抓起来后要昼夜不停地审讯,通过审讯,达到两个目的:第一,让他承认他利用写作小说的戏剧,影射和诬蔑了大满洲帝国。最说明问题的就是:在他的作品里为什么对‘黑夜’那么感兴趣。上次我已经点到他一首诗,说什么‘月去星藏,没了光芒’,这次演的话剧又叫《茫茫夜》,这是偶然的巧合吗?不,是他有意编造出来的。你看——月亮去了,星星也藏起来了,一点光明也没有,剩下的只是一片漆黑的茫茫之夜!先生们!这是多么恶毒的诬蔑和攻击呀!我们正在建设日满协和五族共荣的王道乐土,这是一片光明的人间乐园,而他竟把这说得漆黑一团,这不是最明显的罪证吗!”
葛明礼马上接着喊道:“光这一条就可以把他枪崩、砍头、活埋,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何占鳌也忙点头说:“阁下的精辟论述使卑职得益匪浅,卑职一定努力学习阁下论述问题的精神和方法,这样就可以使那些惯于影射和隐蔽得很深的反满抗日分子早日被揭发出来。”
玉旨雄一点点头,又接着说:“第二点,在他承认了上述铁的事实以后,要给他立功自赎的机会,那就是要他写一篇保证书,保证出狱以后,立即着手写一部歌颂日满协和王道乐土的话剧,交给北方剧团演出。”
“阁下,卑职大胆地问一句,”葛明礼瞪着凸出的眼珠子问道,“对这样危险的反满抗日分子还要放出去吗?”
“放。要让他为我们写剧本。”
“那就让他在监狱里写。写不出来就揍……”“棍棒底下不可能打出剧本来。即或有,也是悲剧,而我们需要的是高唱颂歌的喜剧。何况他还是一个有影响的人物。现在国基不固,人心还没来归,应以放为上策,而且要越快越好,最好在三天之内,达到上述两个目的,保证书一拿到手,立即放人!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卑职一定用各种办法,在三天之内,把他的保证书送呈阁下。”
“好。”玉旨雄一点点头说,“在审讯中你们当然要用刑了,这是你们的看家本领。但是要注意,一定不许伤着骨头碰着筋,三天后放出去的时候,脸上不许挂彩,走路要和正常人一样。可以用你们常用的办法。过电、灌辣椒水、上大挂、用针扎手指头……对了,前几天我在特务机关,看他们用三寸长的钢针通上电,往犯人手指头里扎,扎得很慢,一点一点进,犯人先是满脸淌汗,接着就浑身哆嗦,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插到一寸的时候,就什么都招认了,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你们要用的时候,得考虑这个人的特点,那根大针只能往左手指头里插,右手是一点也不准碰的,因为还要让他拿笔为我们写剧本。”
“报告阁下,我们连他左手也不碰。我们也有一根带电的针,比阁下方才说的还长,足有半尺,是专门往小便尿道里插的,一直能插到小肚子里去。这刑具谁也抗不了,只有那个共匪崽子罗世诚抗过去了,他简直是个……”“好了。”玉旨雄一皱着眉头一摆手说,“怎么用刑,用什么刑,都由你支配吧,我要是的结果。塞上萧这事就这样决定吧。”说到这他又转对何占鳌说,“关于北方剧团,也要同时行动,希望何厅长能拿出一个方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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