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_陈玙【完结】(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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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运启用手捋着胡子,声音平稳地问道:“这么说署长先生是领着部下到本宅来搜查反满抗日分子来了?”

  “敝人不敢。”齐德荫忙说,“敝人是为追捕逃犯才来造访的。”

  “这个逃犯是怎么进入本宅的?是谁开门放进来的?”

  “卢老先生言重了,尊府怎么会有人放匪徒进来。”

  “不放怎么会进来?”

  “跳墙。”

  “跳什么墙?”

  齐德荫用手一指高高的大墙说:“跳这个墙。”

  卢运启双眉一皱,提高声音问道:“谁看见的?”

  齐德荫回手一指秦得利说:“是警察厅特务科秦警尉看见的。”

  秦得利忙往前跨了一步,行了一个鞠躬礼说:“敝人秦得利,拜见卢老先生。”

  卢运启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啊,你是葛明礼手下的人。”

  秦得利挺直身子应了一个“是”字。

  卢运启问:“你是在哪看见有人跳进来的?”

  秦得利用手往后园一指说:“在后胡同。敝人紧追着那名逃犯,相隔只有三四步,等敝人拐进胡同口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墙头上了……”卢运启一瞪眼睛说:“他跑的时候扛着梯子?”

  “没,没有。”

  “没梯子怎么上去的?”

  “这,这……”秦得利口吃了。

  卢运启一挥手,提高嗓音说:“走,跟老夫上后园!”说完一转身,迈开矫健的步伐,领头便走。

  春兰和夏鹃忙提着红灯,迈着碎步,抢到前边引导,秋菊和冬梅跟在后面紧紧相随。

  齐德荫和秦得利也忙领着伪警察们跟着走上来。

  老田头忙告诉斯杰潘一人看守门房,也紧跟在警察、特务后面,像个督后阵的一样,向后园走去。

  拐过楼房,进入了花木葱宠的后园,手拿电筒的警察便对着树隙花丛乱照起来,两道电光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闪动着……想不到这时卢运启突然收住脚步,回头吼道:“乱照什么?收起来!”

  手电筒光立即熄灭了。

  “你们还嫌惊扰得不够吗?”卢运启一指大墙外一座楼房说,“让人家看见成何体统,本宅后院闹鬼了!我这里有两盏红灯,还不够看吗?”

  齐德荫连忙称是。

  卢运启转身对提灯的春兰和夏鹃一挥手,继续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后大墙下,站住了。

  卢运启仰头望着高高的大墙,不回身地问道:“你们说那抗日分子跳的就是这大墙吧?”

  秦得利忙回答说:“正是。”

  卢运启循着声音,回头对秦得利一招手说:“你过来。”

  秦得利忙走到卢运启面前,恭恭敬敬地站下说:“老先生有何吩咐?”

  卢运启一指高墙说:“你上去!”

  “我,我……”秦得利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怎么上去?”

  “爬上去。”卢运启厉声说,“像你说的那个被追捕的逃犯一样,坐在墙头上。”

  “报告老先生,”秦得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敝人没,没那么大的功夫。”

  卢运启紧皱双眉,手往后边站的警察堆里一指说:“你们谁有这样的功夫?”

  众警察都默不作声。

  卢运启这时一指秦得利,激动地说:“我看你完全是无中生有,编造谎言!欺老夫闲居家中,无权无势,便来寻隙闹事,制造事端。”

  秦得利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你还想说什么?不服气吗?”卢运启又一指高墙说,“这样高的墙,除非背生双翅,才能飞越而过。老夫一生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清朝末年,和你们现任的‘大总管’郑孝胥在广东任上的时候,曾经看过几个会飞檐走壁的武侠的演习,他们也只能跳上一人多高的房檐和墙头,要想走高楼越大厦,那得用飞爪走绳,使起那手段来也得容空,怎么能在你紧紧追赶当中,一眨眼他就上了墙头,这不是你活见鬼,就是你有意编造。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得利头上的汗珠在朦胧的夜色中闪闪发光。他低下了头,汗珠掉到草叶上,和露珠融合在一块儿。

  卢运启又一指齐德荫等警察说:“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讲?”

  齐德荫忙说:“卢老先生见多识广,所说完全是至理名言。所谓墙头越人之说,大概是秦警尉追匪心切,一时看花了眼,敝人又没经过大脑,用番心思,一时也信以为真,这才造次登门,实感抱歉,改日一定登门谢罪。现在请允许敝人和兄弟们告退。”

  “这么说不搜查了?”

  “敝人不敢。”

  “好吧。”卢运启向站在这群警察身旁的老田头一挥手说,“送客!”

  “喳!”老田头一高兴,竟用了一句年轻时当听差时的答话。

  老田头领着那群警察向后园外走去。红灯和卢运启都在原地没动。警察们再不敢打亮手电筒,只能摸黑向前走去。

  等这一行人拐过楼房以后,卢运启才对四个丫环说道:“你们立刻回楼,悄悄地把各个房间和角落都查看一遍,以防万一。”

  四个丫环应声称是。

  卢运启略一思索,又说:“夜太深了,不要惊动王先生。他明天还要上课,不像我们家净是闲人。”

  冬梅没有挑明王一民没回来,也和春兰她们同声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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