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_陈玙【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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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谢捷尔斯克忙点着头说,“明天咱们早点起来,去参加早弥撒。”

  他说一口很标准的中国话,在舞台上人家往往以为他是中国人化装成外国人的。

  “还明天呢,今天我怎么办?”刘别玉兰一指旗袍大襟说,“就这样我怎么回家?”刘别玉兰中俄两国话都会说,但在中国人面前,她和她丈夫都说中国话。

  “好,我这就给你取去。”谢捷尔斯克说完就往外走。

  “哎,快点回来。”塞上萧对着他的背影说,“还等着吃你的拿手菜奶油火腿呢。”

  “你多余嘱咐他,”刘别玉兰说,“他会比兔子跑得还快,这有好吃的呀。”

  “主要还是因为有你在这儿。”何一萍从旁插了一句话。

  “还多嘴多舌的,连鸭子都杀不好。”刘别玉兰一指地板上的鲜血和死鸭子说,“看给人家王先生祸害的!”

  “好,我来打扫。”何一萍忙过去提起鸭子,往外屋走去。

  “不用,我自己来。”王一民紧跟了出去。

  塞上萧和刘别玉兰也跟着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柳絮影一个人,翻着写字台上的报纸。

  王一民提着拖布走进来。

  柳絮影笑着说:“王老师,真对不起……”王一民一摆手说:“我早就声明过,不能管我叫王老师,人之患好为人师。你这名演员要管我叫王老师,我也得管你叫柳老师了。”

  柳絮影笑得前仰后合地说:“你管我叫柳老师——真有意思,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有人管我叫老师,而且是您这样有学问的人。”

  “你当然可以做我的老师,例如在表演方面。”

  “您也要演戏?!”

  “我们不是都在舞台上吗?从前不是有人说人生就是个大舞台吗?学会表演,在这人生舞台上是会有用处的。”

  后面这句话倒是王一民的心里话。一个地下工作者,对党对同志是越真越好,对敌人对坏蛋是越假越好。因此他对柳絮影讲时就表现出一种严肃的、认真的神气,这使柳絮影也有些半信半疑了。她眨着大眼睛说:“您说的是真的?”

  王一民点点头。

  柳絮影那黑溜溜的眼珠紧盯着王一民看了一会,忽然又扑一声笑了,她摇着头说:“我不信,您连我们的戏都没有看过,还学表演呢?”

  “过去一直没有机会。”

  “过几天就演老塞的《茫茫夜》,我请您去看。”

  王一民刚要表示感谢,忽然有一个人从外边接上说:“哎呀!受到絮影的亲自邀请,这可是光荣之至的事!”

  伴着话语走进来的塞上萧,手里端着两只精制的西式瓷杯,每只杯里都有个闪着亮光的小勺。他先放在柳絮影面前一盏说:“这是你爱喝的巴西蔻蔻,很浓的。”

  说完,又送给王一民一碗说:“絮影从来不亲自请人看她演的戏,你这是我第一次遇见。”

  王一民忙放下手中的拖布,接过杯。方要说话,柳絮影却接过去说道:“学生请老师看自己演的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王一民笑指着柳絮影说:“你又来了!”

  “这可是絮影的真心话。”塞上萧正经地说,“昨天她对我说,你讲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真能讲出一个仙境来,大有‘熊咆龙吟’之声,‘丘峦崩摧’之势……”塞上萧越说王一民眼睛瞪得越大,这时忍不住地高声说道:“这可真是怪事!

  我多咱给柳小姐讲过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呢?简直是你胡编出来的!”

  “我!比舷翥蹲×耍ψ啡タ戳跤啊

  柳絮影笑盈盈地看着这两个睁着惊疑的眼睛的人,停了一下点点头说:“不错,这话是我当老塞说的。”

  “说听我讲过?”王一民问。

  “嗯。”柳絮影点点头说,“当时有一点没说清楚。我不是直接听您讲的,是由别人向我转述的。”她稍停了一下接着向王一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五天前在课堂上讲的。”

  “这倒对。”王一民说,“可是你是听谁说的呢?莫不是我那班学生有和你……”“这您就不用问了,反正我在您那课堂上安了个传声筒,您每堂课我都能听见,所以我管您叫老师是理所当然的。”

  “你这传声筒是谁?”

  柳絮影笑着摇了摇头,狡黠地眨眨眼睛说:“无可奉告。”

  王一民这时忽然联想起罗世诚找到他的住处,“并且在他墙上找已经不见的宝剑的情景,他把他们俩一下子联系到一块了。他不由得又仔细看了一眼柳絮影,真的,她那眉眼之间,竟有些和罗世诚相似之处。但是他俩一个姓柳一个姓罗,而且又都对这问题讳莫如深,避而不谈,这是为什么呢?王一民越想越可疑,不由得又打量起柳絮影来。而这位演员却一直笑盈盈地,坦荡荡地看着他,屋里一时之间倒变得静悄悄的,只听外屋地里一阵笑语声。那是何一萍和刘别玉兰在调笑。

  塞上萧为打破这沉寂,忙找了一个话题说:“哎,絮影,你不是说要向一民请教一下《白雪遗音》吗?这不正是时候。”

  王一民一听忙摇着头对塞上萧说:“在你面前讲《白雪遗音》,这不是圣人面前卖字吗?我倒是想听你这作家讲讲,我也长长见闻。”

  “你多咱听我讲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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